“咕噜……咕噜……”
腳底海域的奇異聲響愈發大了,蒼雲深從船上劫後餘生的喜悅場面中脫離出來,飛劍繞過海怪漂浮在海面上的觸手,心生疑慮。
刹那間,一隻粗壯的觸手破水而出,直直向半空中的蒼雲深刺去。
蒼雲深早有準備,靈巧躲過後,急忙給船上的衆人傳遞信息:“海怪未亡!”
話音剛落,無數海怪臂爪便如飛劍一般齊齊向蒼雲深及大船刺去。
船上尚有修仙者在嚴陣以待,此番攻擊算不得什麼,而蒼雲深在空中翻躍良久,海怪黏膩的觸手在她的白衣上留下了些許濕痕,萬幸的是,并無大礙。
觸手攻擊僅僅是一陣子,片刻之後,奄奄一息的海怪翻湧着海浪,重又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衆人不由得驚呼,方才與海怪作戰的火系修仙者迅速進入狀态,準備再與海怪一戰。
可眼前的海怪并不似起初時精力充沛,從它的前額到龐大的身子,都透露着一股濃重的死氣。
海怪的性命即将結束,它用盡全身力氣出海,是為了什麼?
蒼雲深美目瞬時染上驚色,她看出來了,海怪是要——自爆!
“嗷——嗷——”
海怪的嘶吼聲比之前所有時候都要悲涼、憤怒,不明所以的船上人或捂住耳朵、或從昏迷中悠悠轉醒,在反應過來海怪的意圖後為時已晚。
蒼雲深俯身飛刺至海怪身前,在海怪自爆之時以身撐起巨大的法罩,将整個海河号擋在了身後。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天際,在這片廣闊的海域掀起了驚濤駭浪。
海河号在海上劇烈搖晃,像一隻搖搖欲墜的紙船。
船上大能紛紛施法援助蒼雲深,法罩因而愈發牢固,海怪自爆的餘波幸而未能波及船上的人。
在蒼雲深的傷害還未達到最大之前,溪午将其從法罩前接至甲闆。
蒼雲深剛入元嬰不久,凡人之軀尚未成神,以身護船,未免太過魯莽。
素淨的白衣早已被燒得七零八落,溪午撫平蒼雲深眉間的褶皺,及時為她輸送靈氣續命。
海浪并未平息,在諸位修仙者的合力下才恢複了平靜。
海怪徹底身死,自爆過後,海域百裡之内的生靈都悄然逝去。
易平秋在海怪的最後一聲吼叫時醒來。被火色蔓延的天空,慌張的人群和那一抹分外熟悉的白色倩影,是易平秋眼中所見。
直至蒼雲深滿身傷痕地被溪午救下,易平秋才從這似夢似幻的情景中徹底醒來。
“谷師姐在哪兒!雲深受傷了!”
“甄師叔,師父在船艙找藥,我這就喚她出來!”
“師伯,讓我來先行穩住雲深師叔的傷勢……”
男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嘈雜的,清晰的,都在告訴易平秋一個事實。
那個被灼傷了身體的女人,是她的師叔蒼雲深,是她……在乎的人……
蒼雲深傷勢嚴重,衣裳燒毀,皮膚大面積燒傷,因是火系靈根,灼燒皮膚的火苗不滅反盛,急需冷卻降溫。
照看蒼雲深的李慕雪表情嚴肅,不禁高聲向人群求助:“哪位道友是水系靈根?可暫為雲深師叔緩解燒傷!”
不多時,李慕雪便望見,那遠遠地,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女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我!我是水系天靈根!”
海河會的九日裡,李慕雪與易平秋打了幾個照面,雖沒有多少交流,但還是認識的。
“原是平秋師妹!”
李慕雪讓開位置,易平秋便在她預留的位置上停住,顫着雙手為蒼雲深釋放冷水降溫。
蒼雲深的燒傷有了緩解,李慕雪現下可以專心緻志地為蒼雲深把脈。
周遭人聲嘈雜,亂作一團,為了集中心神,李慕雪閉上了眼睛。
靈氣微弱,但勝在并不紊亂,隻要靈氣還在,蒼雲深就沒有性命危險。
其餘的,李慕雪還能把外傷治治,但内傷……
李慕雪面色凝重地睜開眼睛,卻看見另一邊的易平秋涕泗橫流,淚水斷了線似地從眼角流下來。
李慕雪一愣,緊接着便聽見易平秋着急地詢問:“師姐,師叔可還好嗎……”
易平秋的尾音顫得就如她釋放冷水的雙手一般,倒不如說,易平秋的整個身子都在抖。
李慕雪突覺易平秋的這種感情戳中了她什麼,暫且将心中的微妙感放下,李慕雪将蒼雲深的傷勢告予易平秋:“雲深師叔沒有性命之憂,隻是内傷較為嚴重,方才我的同門師妹已經去叫忘蓮師父了,待師父趕來,雲深師叔的傷勢便可得到緩解。”
易平秋聽到此,已經放心了大半,心口的石頭算是落下了,不過眼淚還是洋洋灑灑地往下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