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易驚心伫立在暗紅色的地毯中央,正伸着手忍受父親的抽打。
疼痛随着鞭子抽打的次數增加,易驚心暗自咬牙承受,硬是沒發出一絲聲音。
“靈雲派的那個也走了,你也該靜下心來好好修煉,若我再發現你松懈了,别怪我不念及父女情誼。”
易驚心垂下眼睛,目光所及之處是被抽紅的手心。
“是,父親。”
從父親房中出來,易驚心走過長廊,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
近日來,妹妹易驚夢被父親關了禁閉,她們姐妹倆也有好些天沒見了。
對于父親的責罵,易驚心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這個家裡,父親的話猶如聖旨。
隻要坐到父親的位置,易驚心才有可能擺脫現狀。
隻要……坐到那個位置……
“哐當!”
屋内傳來的聲響打斷了易驚心的思緒。
易驚心推開門,明媚漂亮的臨江仙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進入她的視線。
“你在這裡做什麼?”
臨江仙撿起失手掉在地上的木質裝飾品,一臉讪笑道:“我來看看你。”
方才父親還訓斥她,要趁臨江仙走後抓緊修煉,一回房,臨江仙就出現在了房間裡。
易驚心趕忙将門關上了,這座宅子裡沒有秘密,今日臨江仙若是被那些個旁系子弟看見了,不過半日就會傳進父親的耳裡。
“沒什麼好看的,你快些走吧,别叫人看見。”
臨江仙被這樣說也不惱,還靠近了些,見易驚心沒什麼排斥,大着膽子捏了捏易驚心的下巴。
易驚心這時握住了她的手腕,面容卻沒有半絲不耐。
“看也看了,該回去了。”
臨江仙從她的表情看出來,易驚心不想讓她走。
“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怎麼不和我叙叙舊呢。”
被易驚心握着的地方,發着熱。
臨江仙反手握住易驚心的手,笑着雙手合在一處。
易驚心的手心剛被父親打過,此番臨江仙做這個動作,正是碰到了鞭痕。
察覺到易驚心瑟縮了一瞬,臨江仙立刻查看她的手心。
紅痕入目,怖人十分。
那些鞭痕,像是誰用刀子一下一下刻上去的,泛着血珠,血肉模糊。
臨江仙愕然,忙問易驚心這是誰幹的。
驚心沉默不語,臨江仙便曉得,驚心剛剛去過她父親的房間了。
“驚心,你别在這裡了,我帶你回靈雲派,待在那裡比待在這裡好多了,好不好?”
臨江仙不由分說握住易驚心的十指,言辭懇切,一雙媚眼滿是真摯。
易驚心動了動指頭,對臨江仙不切實際的幻想有些動心。
半頃,易驚心掙開臨江仙的手。
“莫要說那些話了。”
易驚心轉身過去沒去看臨江仙。
臨江仙,向來都是明媚的、引人注目的,易驚心怕再看她,會忍不住想象一直待在自由的靈雲派的日子。
臨江仙沒再說那些話,此後的每個日子也是,但雷打不動的,是每隔幾天,臨江仙就會出現在易驚心的房裡。
面對臨江仙的靠近,易驚心都是繃着一張冷臉,臨江仙卻看得出來,隻有在兩人見面時,易驚心的眉頭才會舒展開來。
春去秋來,日子一年又一年地過去。
臨江仙追求易驚心的事情傳遍了修仙界,前者毫不在乎,後者不聽不聞。
又一年夏天,易驚心登上易家家主之位。
與此同時,修仙世家薛家的小公子入贅易家,與易驚心成親。
大婚之日,易驚心見到了當初矢口永不相見的臨江仙。
洞房外賓客談笑,洞房内兩人面面相觑,臨江仙将穿着婚服的易驚心刻進心裡,一副強顔歡笑的樣子。
成親的人是易驚心自己選的,成親的日子也是易驚心自己定的,全家上下再也沒有人比她說話更有分量,可是如今,她卻開始質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确。
如果那日答應臨江仙一起離開,是不是今日,易驚心的心就不會這麼痛了?
易驚心看着臨江仙通紅的眼眸陷入恍惚,心痛間她聽臨江仙說道:“新婚快樂。”
成婚之後,臨江仙再也沒有主動找來易家,易驚心的房間不再有人照亮。
她與丈夫的婚後生活并不和諧,兩人在外人看來相敬如賓,可人後隻是同住一家的陌生人而已。
婚後第三年,家中長輩催生,易驚心不得不與丈夫同房。
懷孕後,正趕上易家與靈雲派的第二次交流會。
與前幾年一樣,十日又十日,作為易家家主,易驚心攜出衆的平輩與小輩前去靈雲派。
在靈雲派,易驚心見到了久别三年的臨江仙。
三年時間,易驚心已然成了獨當一面的易家家主,而臨江仙仍是當初被衆師妹追捧的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