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稚雅禦劍下了絕壁,站在黃金宮門前,宮牆上一絲藤蔓也無,這在植被繁茂的雨林地帶絕不尋常,她拿滌塵戳了戳牆壁,牆壁上靈紋波動,竟設有一層陣法結界。
擡頭望向牌匾,描金筆鋒刻寫着“宸昭王陵”四個字,青稚雅不懂就問,“宸昭王是誰?”
梅鬼華挑挑眉,“你認得上邊的字?”
青稚雅表示這是太微必修課,“是小篆,比較古老的典籍基本都用這個記載。”
“大宗門底蘊深啊。”梅鬼華感慨了一下,道:“宸昭王是重溟第一任皇帝的兄弟,封地南疆,後來造反失敗,官兵征讨,有人說他被射殺,有人說他隐姓埋名藏匿鄉野,還有傳言說現在的宸迦部族是宸昭王的後裔,按理說這種人是不該修建王陵的。”
“許是舊部與後人悼念?”青稚雅推開門,陰冷的氣流迎面而來,卷着股陳腐氣息,看來陣法沒有帶新風系統。
殿裡黑漆漆的,梅鬼華放出螢火蠱,點點幽光躍動在周側,若是放在外邊的森林裡,絕對算的上唯美,可惜大殿内被照亮的壁畫并不唯美,甚至可以稱得上驚悚。
看着像是一群人在祭祀,祭司擺着古怪的動作,信徒們做着同樣的動作,祭品台上捆綁着一對年輕男女,竟是活人祭,青稚雅皺起眉,不适地撇過臉。
她神識探向地宮深處,沒延伸出二十米就觸碰到靈力阻隔,這個王陵裡密布了靈紋法陣,不知要消耗多少靈液,又是誰定期添加維護。
于是她望向身邊蠱師,“蠱蟲能探查嗎,神識延展不了多遠。”
梅鬼華釋放出蠱蟲在前探路,片刻後道,“被封門牆擋住了。”
青稚雅思忖片刻,摸出一把玉佩,分了一半給梅鬼華,“戴上,應該能抵擋片刻。”
梅鬼華認得,每次青稚雅不想欠他人情時就給一個,他那兒已經攢了一大把,每一個都刻着能抵擋三次元嬰巅峰攻擊的防禦法陣。
青稚雅不放心,又跑出去在空地上刨了個坑,把一塊刻着傳送陣的木牌埋下去,周邊畫上隐匿陣法、防破壞陣法重重保護,這般依次設置了四五個點,她才跑回來把對應的傳送牌給梅鬼華一個,并且叮囑道:“遇到抗不過的危險,捏碎就能傳送過來。”
可以說非常謹慎了,梅鬼華眯起眼,“還以為你會直接莽上去。”
青稚雅白了他一眼,“這裡又沒有葉大坐鎮個,萬一真涼涼了就得和那什麼王葬一塊兒了,入住人家的墓室多不道德。”
所以現在直接走進去是很道德的事情嗎?
探知到惡靈氣息的青稚雅道德底線也沒有那麼高,雅正端方、清新脫俗的劍修走到第一扇封門牆前,對空氣拜了拜,念叨着“對不起前輩,打擾您安眠了,出來後一定幫你把門修好”,然後悍然拔劍。
劍光縱橫,門上靈紋狂閃,最後轟然倒地,那股黴爛味兒直接撲進鼻腔,梅鬼華支起一層過濾結界,味道才好聞一些。
熒光蠱分出一組在前面開路,甬道牆壁描繪着栩栩如生的人物像,在熒光照耀下更襯得臉色慘碧,說不出的詭異,地底傳送來的陣陣陰風直叫人頭皮發涼。
青稚雅眼睛一亮,壓低聲音對身側梅鬼華道:“那個邪祟就在這兒!很濃烈的氣息!”
梅鬼華壓下“你是用鼻子聞的嗎”這一不禮貌的疑問,他用同樣小的聲音回道:“小心一些,這裡畢竟是墓道,說不定有機關。”
青稚雅搖搖頭,“首先,這裡絕對被人清理過,不然我們現在就不是走下去,而是墜繩而下,其次,你看邊上。”
甬道兩旁的壁龛内擺放着姿勢各異的雕像,每一尊上面都泛着森森魔氣。
“傳聞靈喜歡附着在人形物品上,那隻邪祟說不定把這裡每一尊人像都上身過一遍,如果有能傷及修士的機關,自然也能傷到他。”
青稚雅眼眸亮晶晶的,滌塵劍配合着亮起一道流光,仿佛感受到主人内心的雀躍。
“它絕對就在這裡面!”
青稚雅已經磨劍霍霍,“咱們隐匿一點兒氣息,别讓它發現了。”
梅鬼華委婉勸道:“你的劍招要是收不住,一會兒毀了這裡是不是不太好。”别忘了你已經是個巅峰期的元嬰修士了,尋常宮殿可經不起滌塵的大開大合。
“隻要主墓室沒事,就不算打擾先輩休眠。”青稚雅義正言辭,“再說,就算毀了,也是這建造豆腐渣,豆腐渣陵寝塌了的事情,怎麼能叫毀壞,我這是幫墓主徹底隔絕盜墓賊的侵擾!”
梅鬼華眯起眼,心中腹诽“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嘴上卻附和:“嗯,有道理,下面往哪兒走?”
甬道四通八達,無論牆上等身高的人物像,還是壁龛裡擺放的雕像,好像都在看向闖進來的不速之客,然而青稚雅半點不慌,她甚至能根據雕像上的陰氣輕重程度判斷哪個方向更靠近惡靈栖居地。
近了,更近了,過了這條甬道就是一個龐大的墓室。
青稚雅身體貼在一側牆壁上,側臉向轉角口掃了一眼,墓室的大緻景象映入眼底,兩個凡人在相互厮殺,惡靈坐在一堆金器玉石上,支着下巴閑閑看雙方争鬥。
因特殊的隐匿技巧,它并沒有發現悄悄探頭的青稚雅,青稚雅已經把它的底細摸了個七七八八,已能化成人形,會撸宸迦和帝羅的士兵來厮殺看戲,雖收斂着氣息,但絕對三階打底,搞不好是隻四階的。
青稚雅沖梅鬼華比了個四,然後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率先把修為壓到了練氣期。
梅鬼華立刻理解,這是要僞裝成盜墓賊,然後他就見戲精附體的搭檔拎着劍,喊着非常假的台詞沖向了那堆金銀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