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鬼華配合着掐住嗓音甜甜道：“姐姐可要好好保護我。”

青稚雅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說起正事，“張州分上中下三個郡區，九座城池，咱們現在待的城池屬于上郡區，學生們在下郡區，所以要跨越兩個區，聽說不同區域治安天差地别，收拾收拾，咱們明天動身。”

“現在咱們去街上看看，我光帶陣法牌子了，忘記買生活必需品。”直到看到碼頭吆喝着的流動商販，青稚雅才想起，比起防禦類陣法寶器，學生們或許更需要食物和水。

梅鬼華笑咪咪道：“沒關系，我準備了。”

青稚雅張了張嘴，最後比了個大拇指。

兩人最終還是走在了張州上郡區的街上，青稚雅驚訝地發現這裡的物價比青鸾城上浮許多，青鸾城五金一件的同階法器這邊要賣六金，不過各種未見過的小物件很多，大多是手工制品，價格親民。

青稚雅不由想到小時候在家做木雕換錢的日子，那時候一隻木雕小狗兩銅被貨郎收走，後來她在大城池街邊見到同類型的木雕小物，五十到八十銅價格不一。

她低聲問攤主，“這些是你們自己編的嗎？”

攤主瞥了她一眼，揮着扇子道：“小丫頭不買别打聽那麼多，消遣我老人家玩兒呢。”

一邊梅鬼華拿起一串草螞蚱，付了錢笑道：“我家姐姐沒見過這些物件，攤主不妨說說，好解了姐姐心中疑惑。”

攤主見他買了東西，面色才緩和一些，“都是下郡區收的，也就給公子小姐們看個新鮮，你們若喜歡，可以多挑幾樣。”

梅鬼華自是看出他的推銷心理，又買了幾樣，不經意問道：“老丈可知下郡區現狀，我與姐姐計劃着去那玩幾天。”

攤主看了他們一眼，晃着團扇，搖頭道：“你們是哪個家族的小姐們吧，聽句勸，别往那腌臜地跑。現今上區進下區容易，下區到上區可要突破重重關卡，每個區之間都設有疫病檢測點，還要交一大筆通關費。沒事兒好好待在上郡區，别好奇那些有的沒的，一不小心可是要了命的。”

青稚雅心下沉了沉，梅鬼華笑吟吟繼續套話，“此話怎講？”

他将一錠金子擺放在攤位上，老丈話匣子立刻打開，把他所知吐了個一幹二淨，“還不是宸迦那幫孫子炸了芮家的煉蠱廠，倆月前整個張州陸續開始有人皮膚變顔色，最後化成一灘汁液。現在大家取用赤江的水都是過濾後才敢喝，上中郡區還好，下郡區哪有這個條件，病患數那是一天一猛漲啊，後來因為沒得到及時掩埋，曝屍荒野，現在那邊可不止斑斓暈，還鬧瘟疫呢。”

“不過你們别擔心啊，老漢我這鋪子裡的東西都是消過毒的，絕對安全。”攤主見面前姑娘臉色不對，忙解釋道：“都是些可憐人，做點手工活兒還能拿到些銅子去買藥，老漢我這也是積善行德呐。”

梅鬼華扯了扯青稚雅的袖子，低低道：“姐姐，我們走吧。”

青稚雅垂下眼簾，順應地被拉走，走出一段路，她輕聲對梅鬼華道：“斑斓暈的解藥能做出來嗎，世家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梅鬼華拍拍她手背，安慰道：“我一直在嘗試調制，世家也在加班加點趕工，你還有什麼要買的嗎？”

青稚雅到藥鋪買了一堆紗布、成藥，又打包了好幾家鋪子的包子饅頭，最終還是梅鬼華提醒再買下去會被有心人注意，才收了手。

青稚雅看着歡笑熱鬧的街道，難以想象學生們在下郡區過什麼樣的生活，她神色堅定，“我們過去多教他們一些防身知識，最好能找到方法緩解疫病的擴散。”

梅鬼華笑着應下。

次日，兩人駕着大宛蠱拉動的車，出了上郡區，一路行來，人煙愈發荒涼，直到抵達下郡區的城牆下，除了守區的兵卒，附近空無一人，兩人交出文牒給核查的士卒。

衛兵看了一眼，示意放行，栅欄門“咔啦啦”打開，兩人面前顯露出下郡區的真實景象。

一陣風吹過，黃沙漫地，一群骨瘦如柴的人在牆附近徘徊，聽到這邊動靜，他們一格一卡頓地扭過頭，一張張蠟黃的臉對向兩人，黑漆漆的眼睛格外瘆人。

意識到有人從這扇門出來，方才還行動緩慢的人群頓了頓，下一刻便張牙舞爪撲了過來。

背後的栅欄門“咔啦啦”關上，徒留兩個看上去身嬌體弱的大姑娘面對這荒蕪景象。

栅欄後的衛兵沒有第一時間離開，他們笑嘻嘻地看着面前的場景，等着兩個氣度不凡的大小姐哭爹喊娘求他們救援。

梅鬼華擡起手，數道蛛絲被甩到這群人腳下，人們一個接一個被絆倒在地，還有想爬起來的，下一刻又被絆倒，足足十幾息，這群灰頭土臉的人沒一個能站起來的。

青稚雅遲了一步地露出茫然之色，“他們想幹嘛？”

“打劫。”梅鬼華推着青稚雅的背，“走吧，學生們還等着呢。”

昨天通過夢境問了班上學生所在區域，學生們對于去了戰場後就杳無音信的夫子還能再聯系上十分驚喜，紛紛報上自己所在位置，其中名叫張豆的學生說自己就在下郡區最大的靈液開采場，夫子如果找不到标志性建築的話，可以先到他那兒。

青稚雅比對着這名學生畫的下郡區地圖，同梅鬼華來到露天開采場。

巨大的機器轟隆隆運作，場區門口有專人看守，見到兩個陌生人往裡邊走，看門大爺忙開口：“幹什麼的？”

青稚雅言辭禮貌，“我們找人，張豆和林布。”

林布是梅鬼華班上的，定好了先來開采場，梅鬼華自然不吝啬于看自己徒弟一眼。

看門大爺狐疑地打量了兩人好幾眼，拒絕道：“他們都有活兒要幹的，你們沒什麼事别來瞎鬧。”

他剛要坐回自己的破爛椅子，面前就出現一張纖白的素手，一個錢袋子躺在上面，青稚雅笑吟吟道：“叔，你且行個方便，我們真有事。”

大爺接過錢袋打開口子瞧了一眼，又墊了墊，讓開身，好說話了許多，“直走，最裡邊六号機，别打擾别人的活兒。”

“好勒。”青稚雅邁步走進場區，她沖邊上梅鬼華眨眨眼，好像在問“我學得不錯吧”。

梅鬼華失笑，在他看來錢還可以少給一半，不過依舊誇贊道：“不錯，有打探消息的基本樣子了。”

青稚雅矜持地揚了揚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