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稚雅很早就有一個疑問——小夥伴對于打擊暗宗的積極性非常高,并不是說敵視邪惡組織的态度奇怪,就是,梅鬼華對于暗宗的執着明顯超出了正常範圍,往日她覺得這是朋友的私事,唯恐冒犯沒有多問,但現在······
青稚雅莫名很在意其中的緣由,或者說,她開始在意梅鬼華的過往以及他做某些事背後的原因,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情愫,攪得青稚雅有一段時間心煩意亂,她懷疑是不是修行出了岔子,按照慣常做法,有心結就解開,所以她直接問了。
當然,照顧梅鬼華的感受,她自認為問話的語調和神色都保持着和善,避免引起對方反感。
卷毛少年微微抿唇,似乎不太願意回答,若是往常,青稚雅大概就打個哈哈說兩句場面話圓過去了,梅鬼華也不是沒有搪塞的理由,但莫名的,這個問題出來後,兩人都沒有開口,氣氛一時有些僵持。
靜谧的房間内日光正濃,照耀着空氣中的浮塵都閃閃發亮,打在少年蒼白的肌理上,為那棱角分明的側顔鍍上一層柔和的光,他眉目低垂,濃密的眼睫輕微顫抖,像抖動翅膀欲起飛的蝴蝶。
一片靜默中,梅鬼華低低道:“姐姐,我還沒做好準備,可以保留到以後再說嗎?”
青稚雅模糊地察覺到話語中沉沉的分量,她并非咄咄逼人的性格,伸手倒了杯熱水遞給少年,輕聲道:“好。”
少年捏着瓷盞的手指骨節分明,陽光照耀下有玉色光澤,他微微低頭,于是陽光落下的範圍隻剩了下半張臉,鴉羽般的睫毛蓋住碧眸中的幽光。
“姐姐,你以前說‘諾’字配上‘梅’這個姓氏,顯得特别沒有可信度。”忽地,他開口。
青稚雅一怔,這話題跳轉的有些快了,她思考了幾息,點點頭,“嗯,随口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梅鬼華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我以前也騙過不少人,不過以後不會騙姐姐了。”
為君一諾,也隻為一人諾。
終究,想對她許諾什麼,可他并非自由身,能許諾的東西不多。
那麼,為了回饋你一直以來珍貴的信任,我也将坦誠相待,不是良心發現,我沒有那種奢侈的東西,僅僅因為那個人是你。
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也不知這個名字,最終束縛了誰。
青稚雅歪歪頭,“你騙過我嗎?”
梅鬼華彎起狡黠的笑,“姐姐猜?”
那張蒼白病弱的臉上終于有了往日的生氣,青稚雅湊近,揉了揉他的腦袋,“猜不到,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現在,好好養病,養足力氣一起打暗宗。”
頭頂的溫暖一閃而逝,梅鬼華輕阖上了眼,怎麼辦,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控制不住······
展茵姑娘辦事相當靠譜,無論她的“癡情”對象漆雕老闆,抑或同一陣營的花醒小姐姐,都非常滿意。
如約把人釣出來,意料之中,花醒被打暈帶走,青稚雅跟在馬車後頭,進了一處宅院,就在春衫淚旁邊,不得不說漆雕繪真的很自負,半點也不怕被發現。
用展茵姑娘的話來說就是——很少見到這麼自信的男人了,過往沒被發現純粹是運氣好,外加受害者相對較少,換作最近頭條上那個聞人桑的頻率,指不定早進大牢,墳頭草都一米高。
花醒對此表示高度贊同,然後她們往青稚雅的儲物袋裡塞了好多作案工具,不是,詢問輔助器具。
繩索枷铐、斧钺刀鋸、鑽鑿鞭杖,看得青稚雅都有些害怕,她戰戰兢兢地問:“我不太會用,要不還是滌塵吧,滌塵拍人挺方便的,真的。”
花醒又往儲物袋裡丢了一把仵作用的小刀,滿臉不以為意,“這有什麼好學的,說得好像你下得去手似的,唬他一下會不會,展示你的專業性。”
青稚雅一聽是吓唬人,立馬腿不軟了,聲音也有底氣了,“好,到時候我把這些東西丢出來給他看嗎?”
花醒停下拾掇的動作,擡頭看了她一眼,嫌棄道:“到時候你把我找過來,要是我被打暈了就冷水潑醒,我來告訴他什麼是專業對口。”
“可是阿醒,你好像是個畫師,頂多兼職十幾家商行扛把子。”青稚雅弱弱提醒。
“哦,那是忘了告訴你當初本小姐是靠走私刑具起家的。”花醒對于自己的發家史半點不避諱,在她看來,不依靠家族資金,打下現今基業的自己簡直棒棒哒。
青稚雅扶額,行叭,反正漆雕繪也沒什麼值得同情的,帶着就帶着吧。
于是在她順利打暈門外看守,叫醒暈着的花醒後,房間内那兩個人的對話,一時分不大清究竟誰才是魔頭,話說阿醒,你的發言真的很危險啊!
展茵跑完後春巷的業務,馬不停蹄趕回春衫淚,她對前來保護的梅鬼華道:“趁漆雕繪被絆住,趕緊找找他在春衫淚内的密室。”
梅鬼華對此沒有反對,上次在滿庭芳他就打了個牙祭,後面跟那魔仙分魂搶食打了一架,又被其盯上,現今魂體的損傷還沒複原。
他對春衫淚的庫藏很感興趣,萬一再開出幾隻靈體,正好可以飽餐一頓,修複一下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