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離音的表情有一瞬間是空白的,那一刹他想了很多,最後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
“我們中間居然出了個敗類。”
“嗯?”葉竹青分出個眼神給他,以為他看出了什麼,就見沐離音表情憤慨地嘟囔,“身為一名軍士,他居然幹出非法拘禁之事!還虐待囚禁對象,那一袋炊餅是被囚禁人一周的飯量吧?他居然隻給人家啃饅頭!”
是他多慮了,葉竹青收回目光,應和道,“你說得對。”
他知道的情報更多一點,差不多可以判斷出事情的大緻情況了,隻不過五個人四個陣營,雖然最後應該能達成一緻對付暗宗的意見,但中間的引導還真有點麻煩呢。
葉竹青無聲地歎口氣,側頭問沐離音,“我們回頭敲悶棍,你有把握通過催眠讓他招供罪行嗎?”
沐離音抿唇,“他隐匿了氣息,若同為金丹期,我沒有問題,可若是元嬰。”
“我可以用藥物降低他的心理防線。”葉竹青直接拍闆,“我們先想辦法混進去。”
沐離音一臉震驚,一把扯住就要繞路翻牆的葉竹青,壓低了聲音,“你瘋了?軍事重地,我們如若被發現,就地擊斃都有可能。”
“那就别被發現嘛。”葉竹青一臉“多大點事”,語氣沒精打采的,“你小時候沒翻牆逃過課嗎?”
“這能一樣嗎?還有,我從來沒有逃過課!”沐離音實名抵制逃課行為。
“哦,好學生。”葉竹青歪頭,“學過變形術法嗎?”
見葉竹青一意孤行,沐離音是真的有些急了,“學倒是學過,這有什麼用,軍事重地,層層篩查,普通的變形術根本隐瞞不過去。”
葉竹青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安心,有我在,你把這包藥粉撒到身上,然後按照我說的做。”
沐離音不信邪地捏着包成三角紙包的藥粉,“你們醫修手段什麼時候這麼吊詭了?”在他印象裡,術法最詭異的要屬蠱道、魂道之流,從來就沒醫道什麼事。
葉竹青沒與他多做解釋,他自有布置,沐離音隻需聽指示,配合行動便好。
半晌後,一輛運輸着物資的馬車停到軍工坊後門,手持刀劍的軍士仔細檢查後揮手方向,車在經過門的時候,布置在地面的陣法倏然變紅,繼而發出鳴笛,軍士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
“怎麼回事?陣法設定,僅僅記錄在冊的生命體方被允許通過。”
“軍爺,軍爺别動刀,我可以解釋。”車夫立刻雙手舉過頭頂,“這情況上個月也出現過,這輛車真就我一個人,不過你們的陣法太精密,發芽的土豆,這也算在生命體内了。”
檢查的士卒是新來的,他皺着眉,“怎會出此纰漏,那你們運輸牲畜家禽來,豈不是警報不停?”
“可不是嘛,上次車上的老鵝抱窩,下了三個蛋,就比定好的生命體多了三個,那天我可是頂着幾十個籠子的‘嘎嘎嘎’,不知道被扇了多少下,才找到這三個新出來的小生命。”車夫也是一臉無奈,“你們的陣法太嚴格了。”
士卒猶豫地看向邊上的老兵,老兵揮揮手,“情況合理,我們這兒也隻是初審,裡面大小陣法連環套,沒有通行許可的可沒那麼容易自由出入。”
于是馬車被放行了。
變身成一顆圓滾滾土豆的沐離音聽着車外面的對話,内心吐槽:哪裡合理了,離大譜了好嗎。
更離譜的是,他們居然真的混進來了。
車夫将馬車停到膳房邊上,車闆傾斜,嘩啦啦一堆土豆滾進挖好的坑裡,兩隻假土豆努力翻滾,隐匿進草叢裡,趁着視線遮蔽,變身成兩隻螞蚱,一蹦一跳很快蹿沒影了。
“嘶,好疼。”結結實實被其他土豆砸了好幾下的沐離音哼哼唧唧,他驚奇地轉頭對小夥伴道:“你的法子真管用,居然真的混進來了。”
“嗯,維持住變形術,這裡人來人往,我們作為生面孔不好解釋。”葉竹青躲在一塊石頭後,觀察不遠處出來清點土豆的炊事兵,“也别太顯眼,我想‘一隻鳥雀都飛不進來’應該不是瞎說的,說不定有禁空類陣法。”
“說不定飛進來的都被加餐了。”沐離音深以為然,随後他開始苦惱,“可如果以螞蚱形态行動,先不說這麼冷的天不可能有活動螞蚱蹦跶,就算我們避着人蹦跶到那人面前,腿要斷的吧,絕對會斷的吧?”
葉竹青也在沉思,“其實,在這裡行動最方便的動物是犬。”
“是呢,這裡的汪汪都是有編制的,有的比我們軍銜都高。”沐離音酸了,“那我們冒充軍犬?”
“不行,正因為有編制,所以突然冒出兩隻四處撒歡的反而可疑。”葉竹青否決了,一般軍犬身後都跟着士卒,兩隻狗子單獨行動不合理。
“那總不能,作為土豆一路滾過去吧?”沐離音表情有點繃不住了,雖然作為一隻螞蚱,沒人會在乎他的表情就是了。
“罪不至此。”葉竹青深吸口氣,“你覺得變成一隻小螞蟻,然後搭順風車如何?”
“我覺得會被順風車的大腳丫子踩死。”
兩人在草叢裡把顧丘城當地的動植物排查了一遍,最終選擇一種名為蒼耳的草本植物,看準一個路過的士卒。
助跑,起跳,诶嘿,便車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