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文件能出現在城主案頭,其可行性自然是通過軍工坊層層考核的,城主閱覽着批注欄一列列的簽字,在最終署名上也烙上了自己的名字。
顧丘城靈氣管道變壓閥系統更新提案,通過。
同一時間,姬小菊接到埋伏在軍工坊的暗樁來報——炸膛計劃一階段,完成。
是的,這就是暗宗布的一個局,落魄煉器師賣圖紙、姬府被抄、老員工傷退,最終目的都是将那份圖紙送到城主案頭。
隻要顧丘城的高層按照這份圖紙改造靈氣管道運行系統,開始運行的一段時間不會出任何問題,然而他們留了暗門。
在特定情況下,姬小菊能重設泵速和閥門,讓管道内壓力暴增,鑒于修築運輸管道的特殊材料,彼時錯綜埋于顧丘城地下的管道就會成為恐怖的靈氣炸彈,能把整座城池送上天。
“打回青丘城?永遠都别想了。”年輕英俊的“花”唇角揚起譏諷的弧度,“讓你們在顧丘城苟延殘喘這麼多年,真是我的恥辱啊,享受最後的人生吧,青丘遺民。”
打探消息回來的青稚雅再次與小夥伴核對各自消息。
“莫非是夜遊宮分部的人漏了馬腳,被執法隊察覺?”沐離音摸着下巴,“雖然世家中纨绔子弟大有人在,但是也有能人存在嘛,指不定有人發現了暗宗的小動作,在後邊推了一把。砂家那小子雖然目的不純,但是歪打正着,最終促成了我們現在看到的局面。”
萬九肯定地點頭,“不要小瞧世家子,真正受重視的子弟都是接受正規精英教育的,世家能延續至今,必定要培養能承擔重任的中流砥柱。”
表面看上去說得通,然而青稚雅直覺姬府倒台得太草率了,雖說多年潛伏疏于細微的事不是沒有,但這種可能性放在暗宗這個龐然大物身上總覺得不可思議。
“暗宗也是人嘛,是人就會犯錯。”曹婉甯這幾天也參與了調查,她補充,“爹爹以前抓到過個暗宗的小頭目,就是因為他将密報藏在茅房廁紙内,熟料接頭人出了岔子沒及時到,叫旁人得了那字條,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巧。”
青稚雅想起來先前一系列疑點指向葉竹青的事件發展,不可否認為小概率存在的可能性,不過距離休沐結束、軍營集合還有兩天,抱着“閑着也是閑着,幹脆再找找線索吧”的念頭,她又開始新一輪的翻找。
其他人有的幫忙繼續找,有的開始在城裡采購,畢竟接下來就要去前線了,雖說軍需物資不會少,不過哪有自己挑選來用得舒心。
青稚雅與葉竹青并肩走在街上,繼續讨論。
“你怎麼看?”方才葉竹青沒有發表意見,青稚雅想問問這位情報老手的意見。
葉竹青輕歎口氣,“問題肯定是有,可是時間太短了,現實不是話本,一份情報的挖取可能需要數月甚至許多年的努力,說起來,我們最開始的目标不是活捉夜遊宮高層詢問魔仙分魂下落嗎?”
沉默,沉默是一臉無辜、左顧右盼的青稚雅。
目标跑偏這件事,哈哈哈,好像習慣了呢。
“現在顧丘城内暗宗最大的頭目應該是那名叫姬小菊的‘花’吧?”葉竹青好像也習慣了,并未指責,直接開始提解決方案,“雖然砂烨那兒的情報是他跑到了隔壁城池進貨繼而避過一劫,不過也有他仍在顧丘城内的可能性。”
青稚雅跟着點頭,“所以,怎麼找出來呢?”
“姬府,被查封的姬府可能會有蛛絲馬迹,這是我們現在手中唯一的線索,不過能不能順藤摸到那顆瓜,就看運氣了。”
陣法封印下的姬府,再一次迎來了不速之客。
夜黑風高,貼着封條的府宅靜悄悄。
雖說是抱着一絲希望在認真尋找,但當什麼都沒發現時,仍然有點意料之中的怅然。
“真是滑不留手啊。”青稚雅坐在結了層冰霜的池塘前,随手丢了個照明法術,卻忽然被一點銀光晃了眼,開始她以為是冰面反射,直到定睛望去,才發現那凍住的水面裡竟鑲嵌着一枚鱗片。
“魚鱗?”她有些好奇,這種大冷天,什麼靈魚這麼抗造啊。
身旁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按在冰面上,須臾,夾住了冰層融化露出來的鱗片。
葉竹青端詳了一下,挑眉,“是鲛人鱗呢。”
“淚落為珠,擅長紡紗的鲛人?”青稚雅閱讀過相關書籍,摸着下巴,“這種生物好像在東域有不少傳說,畢竟東域靠海嘛,北域的凍土層也有?”
銀光閃閃的鱗片在指縫間翻動,葉竹青玩了一會兒,似想到了什麼,唇角微微上翹,“有的呢,北域尚未被污染的内湖跟内海,還是有的。”
他說話的語氣有點古怪,青稚雅想了想,作出猜測,“夜遊宮在飼養鲛人?”
葉竹青揮了揮手,“之前沒聽說過,好啦,繼續找找,再沒有收獲的話就該準備準備去前線了。”
青稚雅在腦海裡搜索了許多,發現關于鲛人的話本子基本都是漁夫出海,碰上鲛人觸礁身亡,蘇爽一點的便是與鲛人來段跨越種族的愛戀,最後抱着海底的寶藏而歸。
“是不是還有種說法,鲛人肉可長生?”如果是夜遊宮豢養鲛人,大概率不是用來談戀愛的,青稚雅忍不住往壞處想。
葉竹青眯起眼,長不長生的他不知道,不過一甲子前,青丘城外的一汪冰湖裡,倒确實發生過一例居住其内的鲛人幾乎全滅的慘案,隻不過後來消息封鎖,流傳出的隻言片語不足以拼湊出完整事實,再過後二十年,青丘被獸潮攻陷,其間真相,所知者就更少了。
鲛人啊,内陸還存活的鲛人應該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