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之外,冰雪覆蓋的裂縫之下。
萬九的消息傳出去了,卻似泥牛入海,久久無回應.
衆人也沒幹等着,難得進入敵方大本營,不好好搜刮一番實在對不起掉下裂縫這份天賜良機。
“這麼多絕密資料,也不見半個人影,不怕被偷?”一行人搜羅完一間屋子,又走往下一間,沐離音搓搓手臂,隻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空空蕩蕩的房間,陰冷陰冷的空氣,還有黑漆漆遮擋前方路的魔氣,怪滲人的。
“或許,是不需要人看守呢?”風晚的臉色難看起來,她望了一眼同樣神色不佳的青稚雅,牽動了下嘴角,“我們是不是已經中招了?”
青稚雅回首,“是門。”
衆人回頭望向他們進屋必經的那扇門,門怎麼了?
“進門這個動作,觸發了攻擊機制,哪怕葉道友有特殊的開門技巧。”頓了頓,清泠的嗓音平穩依舊,“我們還是着了道,能進這裡的隻有自己人,如果不是,那就變成自己人。”
青稚雅目光緩緩轉向眸色已被暗紅占據的邪美少年,“魔靈轉換儀畢竟不是萬能的,如果魔仙分魂親自下場,給我等下魔種,隻怕鮮少有人能防住?你在他身體内呆多久了?”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自空曠的屋内傳出,少年人唇角挂着不同于往日的笑,周身魔焰滔天,任誰見了不說一句魔君降世。
“那小子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住,可惜啊,在不該心軟的地方心軟了,心軟,就會有破綻。滌塵劍主,你的信任要落空了。”魔仙殘魂占據着這副皮囊,笑容恣意張狂,“看你的表情,恐怕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吧?”
風、沐、萬三人皆露出戒備之色。
“我想想,從哪兒說起呢。”他抱着手臂,踱了兩步,随後又站定,展顔一笑,“算了,還是保密吧,等你快死的時候,我說不定啊,會大發慈悲——告訴你。”
青稚雅拔劍出鞘,少年身影卻如一道煙般漸漸消散,徒留下一串輕笑。
“那麼多破綻,你卻因為相信就視而不見,滌塵劍主,你是對‘戰友’兩個字有什麼特殊感情嗎?”
“還是,隻是對他的私心?”
劍招落空,青稚雅挪移到門邊,層層禁制布下,隔絕出這方空間。
她閉目感受了下筋脈内靈力運轉,睜眼望向灼灼看向自己的三人,沉聲道:“還記得方才翻閱的玉簡裡,關于魔種的研究資料嗎?”
三人點頭,萬九道:“初代魔種,高烈度魔氣,需要受種者身體、精神高度接受,成功率低,然而一旦接種成功,便能長期潛伏于宿主體内,最終将宿主轉換為魔仙手下忠誠又戰力暴增的魔修。”
沐離音跟着說,“二代魔種,也就是回聲中招的那款,傳播廣,隐蔽性高,與人體融合簡單,類似于病毒傳播,弊端是不适用于高階修士,容易被代謝掉。”
風晚總結,“三代魔種,目前所有資料中記載時間最近,摻和進憶境、夢境、幻境等介于真實與虛幻之間的空隙内,利用法則之力,叫人防不勝防。根本原理是利用道心缺漏,侵入思想,催生出心魔,平日裡無聲無息,但逢大事,情緒波動強烈,先前寄生的魔種便會誘惑人做出有悖綱紀人倫的決定。”
青稚雅點點頭,打出一串陣法,“我這裡有一套應對魔種的陣,說是陣,實則是法則之力的演化,表現形式應修者所修之道呈現,暗宗魔種贻害萬年,有志之士總結出一套粗淺的應對公式。”
風晚驚奇,“這還能有公式?”
青稚雅颔首,“凡道法皆有迹可循,我這由先賢總結而來的法則之力所化大陣,也隻是針對我們現在所中招數提出對應之解,能否拔除魔種,還看自身。魔種在最初寄宿之際最易清除,諸位——煩請入陣,今日入此局,皆因慶某盲信,若拔除失敗,慶某也當另想他法,不叫諸君為難。”
其餘三人紛紛搖頭,并不贊同她把責任全攔在自己身上。
“事關回聲之殇,這秘密之所,我怎麼也是要闖一闖的,不如說多虧前輩在側,叫沐某得知當年真相。”沐離音行大禮,青稚雅側身讓過,連道“不敢當”。
風晚失笑,“方才落下之時,若非财财一直拉着,還不知要傷成什麼樣,腿長在我身上,要進這兒也是我自己願意,怪不得你。”
萬九附和,“我雖在狄家子弟中不成器,但終歸也是坎水王之後,自有擔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知裂縫之下秘密,自然也要承擔其中風險,前輩起陣吧,能否祓除,皆是我等造化。”
青稚雅手上法訣變換,“客套話便不多說了,諸君,請入陣。”
四方法陣遮蓋住了四人身影。
青稚雅再次睜開眼便知曉此次法陣給出的解法是什麼,憶境為舞台,怕是要具現化魔種,那麼拔除手段便簡單明了了——斬殺心魔。
其間原理通俗點來說,趁魔種找到道心漏洞,将其激發出來的那一刻,宿主在憶境中将魔種擊殺,達到祓除之效。
自己道心上的漏洞······
青稚雅望着周邊茫茫白雪,思緒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東域與北域交界線上,一群修士伴随着烏泱泱幾十名凡人走在不見邊際的雪原上,風如刀割,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再觀這行人的配置,十名低階修士,凡人也多是面黃肌瘦,身穿着薄襖,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