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微遠傳送到的地方和多年前芊芊傳送到的位置一緻,他這也算是偷懶,借用了前人的遺留,讓他少花了些靈力完成這個陣法。
他一出現,立刻就地往前翻滾,驚險躲過了從天而來的雷劫。到底不是當年芊芊那樣十來歲的孩子,他準備充分,滾完起身右腳後蹬借力,一個彈起就把自己送到了芊芊打坐的地方。
齊微遠再次擡手起勢,口中喝道:“起!”
成敗在此一舉,這個陣法才是耗費了他最多精力和靈力的最佳保險,若是不成,他和芊芊也算同生共死了。
一道無形的屏障升起在他們四周,雷劫忽然失去了方向判斷,在外圍胡亂轟炸起來。這一波之後,閃電甚至開始往渡劫區域的邊緣劈去,還劈壞了兩個護陣的法器。
看來是成了。這是一個隐藏靈力的陣法,雷劫要劈的是區域内擁有極大靈力波動的物體,所以他的陣一成,雷劫仿佛盲了一般,失去了目标。齊微遠暫時松了口氣,立刻去查看芊芊的情況。
萬芊芊還在原來的位置打坐,看起來沒有絲毫問題,可她閉着眼臉色蒼白,身上有幾道被閃電劈過的焦痕,有一道甚至不止燒焦了外面的衣服,還灼傷了她背上的皮膚。
齊微遠來不及細看,伸食指到她額心,就發覺她靈力完全亂了,心神似乎也陷入了夢魇中。他不知道是什麼事讓芊芊的心緒亂成這樣,但她現在的狀态絕對完成不了渡劫,一旦這個隐蔽的陣法失效,他倆都會死。
靠他現在的靈力支撐,或許能撐個三天五天,可他并不打算坐着等死,更何況芊芊的身體虛弱成這樣,他也不可能就這麼看着,他是來救人的。
齊微遠收回食指,左手環過芊芊的後背,按在她背心處,先運轉了一套功法。結束後,他右手護住她的後腦勺,把人推倒在草坪上,開始給她渡靈。
他左手幫着導靈,很快就理順了靈力的引渡。用渡氣的方式渡靈還是挺快的,齊微遠毫無保留地持續渡了很久,感覺自己有些頭暈發虛,才停下來,查看芊芊的情況。
她仍舊臉色不好,眼珠子在閉着的眼睑下不停小幅度動來動去,額上還有細汗滲出。
實際上并沒走出姐姐渡劫失敗的陰影嗎?齊微遠為她輕輕擦了汗,抱着人湊到她耳邊念起了靜心咒。念完三遍,他起身看着稍微緩和下來的少女,唇邊浮起一個苦笑:不說被心魔纏繞,何時,他這個未婚妻會為了他而苦惱嗎?
他的靈力所剩不多,這個隐藏的陣法因此岌岌可危,看來他高估自己了。
齊微遠思索了幾秒,雙手在胸前上下交疊,運轉了一陣,他胸口内仿佛有隻會發光的螢火蟲亮了起來,形成了一片圓形的光圈,光芒雖弱卻穿透了軀體。
沒再多考慮,他重新俯身将嘴唇貼了上去,讓光圈順着他胸口往上,一直送到了芊芊口中。
齊微遠以舌相送,把珠子推進了芊芊體内,左手仍舊回到了她背後,幫她引導珠子來到正确的位置,而後他催動珠子運轉,才停了手。
睜開眼又看了看身下的人,他再次閉上眼,這回不是渡靈也不是傳珠子。他的舌頭本就還在芊芊口中,順勢就在裡面探了個險,舌尖探索了下她口腔内的各處,又纏繞着逗了逗還未醒來的人的小香舌。
這個吻他等了很久,從那夜的星空下他就一直在幻想,可惜現在這個時機實在太差,遠不如那一晚美好。
萬芊芊在自我懷疑和活着無意義中沉淪了許久,才想起了一個她最不該忘記的人,一個能否定所有那些負面質問的人——她的哥哥。
萬熠在淆水城外找到她時,小心翼翼問她要不要回家的模樣;在鳳影一起過年,他一邊幫忙一邊沖着她笑個不停時又傻又幸福的樣子;在芊蔓居她的卧室外,他滿懷期待又滿心喜悅的模樣……無數畫面交疊,這個人無時無刻都真心待她,不求任何回報。
這世上哪裡沒有人愛她?哪怕所有人都不喜歡她,不需要她,不愛她,可是她的哥哥,不是一直愛着她嗎?
萬芊芊很愧疚,她竟然沉迷在低落中那麼久,才想起來,最愛她的那個人,其實一直就在那裡。現在,哥哥應該正懷着巨大的擔憂,在等着她渡劫的結果,說不定還給她準備了許多沒用的渡劫禮物……
她想去守護那些凡人,也不是為了讓他們愛她,或是成為什麼了不起的人,她隻是自己想去做而已。或許是這些年見到他們在苦難中仍然掙紮着求生;或許是因為她擁有修仙的天分,就該去做這些事;或許沒有什麼特别的原因,她就是喜歡做這件事,僅此而已。
她還有很多想去做的事,哪怕會後悔也該考慮去嘗試的事……
在方才見到她和阿遠的未來後,她一度想過,與其這樣還不如不答應他,就這樣一直拖着他,讓他永遠追着她對她好。
可大概是察覺了她這個想法,幻想中的那個齊微遠立刻給了她會心一擊:“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永遠追你,這世上的女子千千萬,莫非我當真别無選擇了嗎?”
萬芊芊很快就想明白了,别說别無選擇,這個人隻要想,怕是任他挑的姑娘能擠滿靈秀谷。
阿遠會不會喜歡上她,能喜歡她多久,似乎也是她自己該去為之努力的事,在這裡空想才是最多餘的。
想明白這些,想到哥哥和阿遠都在外面等她,萬芊芊回過神來,收斂心神,從深潭中探出頭來,腦子立刻清醒多了,身上不但沒有了持續性的疼痛,甚至沒有絲毫痛感。
深呼吸後,萬芊芊努力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俊顔,口中的異物讓她腦子空白了一瞬,回過神她還傻了幾秒。
她徹底清醒後,擡手扶住齊微遠肩膀,本來想推開他,卻不自覺捏緊了他肩膀,沒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