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安城中,天色暗下來後,城中各處都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響,有什麼正在蠢蠢欲動。
留守城中斷後的不缺正斜躺在一棵大槐樹上望月,人界的月亮很奇怪,不止是圓的,還會是彎的。很多年前,他也曾随上任魔君向晚心來人界追妻,見識過這樣的圓缺,因此才改了現在這個名字。
他覺得圓月最好了,不喜歡它缺一塊。
“隊長,我們有弟兄受傷了,他有重要消息跟你說。”來人扶着一位嘴角還在嘔血的魔族同仁,通報完就示意身邊人有話快說。
“隊長,我們上當了!這次所謂的複仇行動,其實是缥缈峰的陷阱,他們修真界串通一氣,把我們引來望鼎門,就是為了圍攻魔君大人,一舉摧毀我們的主力。”他邊說邊嘔血,語氣強烈。說完他發現樹上的人沒什麼态度,不禁有些慌張。
“是嗎?這麼說,你是被缥缈峰弟子打傷的?”不缺稍微坐起來一些,好奇問道,“是哪一個,是男是女?”
“這…我也不太熟悉,是個……”這個才半人高的三角頭魔族有些懵了,之前沒說好這些,應該說男還是說女好?
“該不會是魔尊夫人打傷你的吧?還是她那位大師兄?”這次問他的是他身邊扶着他的同族。
“對,就是那位大師兄。”有了二選一的機會,雖然聽不懂前一個選項,但聰明人都選後一個。
這一回,帶他來扶着他的魔族突然一手貫穿了他的心髒,冷笑道:“他倆都和魔君一起上山未歸,若是你再編一個,我還能陪你多聊兩句。”
他抽出手把屍體甩在地上,擡頭道:“隊長,魔君夫人料事如神,還真有這種想挑撥分化我們的家夥。”
不缺點點頭:“出去看看,大概該打起來了。”
地上的屍體還睜着大眼睛,估計死都不明白,為什麼這些魔族都如此冷靜?因為他方才還在外面魔族群聚的地方演了一回,可他們都是面面相觑地看着,而後他就被帶來了所謂的隊長這裡。
他怎麼想得到,他這一出早已被萬芊芊在誓師大會時預告了。
不缺最後看了一眼天上的彎月亮,跳下樹慢步往外走去,打起來他肯定要沖在最前面。
對方沒等來他們的自亂陣腳後,沒多久就主動發起了攻擊。雙方交戰後,對面沖在前面的還當真有不少靈修,反正絕不會是魔君夫人的宗門來人,不缺簡單下令,不必手軟。
他們很快就發覺,這批靈修中,有不少人還帶了魔氣。難以理解後,他們不去多想,反正不過是個你死我活二選一。
這一仗一直打到天明,整個城中混亂一片,奇怪的是沒聽到什麼凡人的聲音,不缺納悶,莫非這裡早已被屠城?
天亮之後,雙方都有所收斂,魔族當真喜歡不起來天上那輪大太陽。
戰事稍緩時,不缺察覺有強大的力量靠近,擡頭望天,發現左右兩邊的遠空都被什麼東西覆上了陰影,有什麼東西過來了,分别而來的兩隻巨鳥?他警戒起來。
這得怪人界守護陣拉起來後,這百來年仙魔兩界都沒有太大的戰役,更早些不缺的年歲不足,也沒趕上這種大場面。
這回他見識到了,因為沒過多久,就能看清禦刀禦劍而來的兩條長龍。
大白天,天上仿佛出現了兩道銀河,但這兩條河不但不發光,反而遮天蔽日,帶來了大片陰涼。
顧雙禦和屠勇撞了個正對面,他“啧”了一聲,有些後悔聽了某個後生的話。這些齊家人話裡全都是圈套,他故意反着來,還是着了道。
沒辦法,他若想先上去殺匡義,隻會把屠勇也帶上去,反而讓上面的形勢更複雜。
他沒法甩脫這個人,隻能先在這裡擊退他,希望匡義能堅持到他上去親手了結他。
另一邊,一行四人來到望鼎門的禁地,金鈴兒讓跟來的兩人在外照應,自己随了丘澄風進去。走過最初的洞中小徑,裡面豁然開朗起來。
又走了一陣,在洞壁陸續能看到打坐的屍骨或空的蒲團,看來望鼎這些仙長們有的坐化了,有的或許是飛升了。
這樣一想,望鼎門也是曆史悠久的仙門,不過是兩任宗主接連不争氣,就鬧成現在這般,實在讓人唏噓。金鈴兒屏息跟着前行,胡亂想着,不知眼前這些先祖若是知曉今日事,該作何想?
“且慢!”她叫住前面還在往裡深入的丘澄風,停在了一處石壁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