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安樂言,已經走出了别墅。
這幾天溫度上升很快,晚上也不算涼快,稍微動一動就一身汗。
他在附近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便利店門前。
門口新貼了廣告,某個牌子的冰激淩買一送一。
這個牌子很小衆,但用料講究,味道也不錯。
安樂言幹脆買了一大包,先去了節目組那邊。
還沒到門前,跟拍他的小李就趕緊跑了出來。
“我就知道你們能看見,”安樂言笑着說,“正好可以偷懶少走幾步路。”
小李趕忙接過他手中的袋子,張茂就跟着走了出來。
“讓你破費了,”他笑着道了謝,從袋子裡翻出一盒香草牛奶的,對安樂言點點頭:“我送你回去。”
安樂言回頭看了眼兩棟房子之間不到20米的距離,沖着導演笑:“就這幾步路,哪裡需要您送。”
張茂吃了一口冰激淩:“這就是你不對了。小言啊,這兩天我好好觀察了你一下,你是來參加戀綜的,不是來給那幫少爺做保姆,你也會有覺得累,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你要記着,你沒必要總是堅強,該依賴别人的時候,就要給别人機會。”
溫暖的晚風吹過,把冰激淩的甜香帶到遠方,安樂言沉默一瞬。
當年跟着傅識滄,他本就是半個保姆的角色,後來孤身一人,在那樣的環境裡,根本就不可能依賴别人。
他已經習慣了,并不覺得累或者不舒服。再說了,他一個小炮灰,沒必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去關注。
不過導演的關心他是明白的,安樂言點了點頭,笑得兩眼彎彎:“我知道了,謝謝導演!”
張導回到工作的别墅,王副導端着一盒草莓味冰激淩湊過來:“怎麼樣,暗示有效果嗎?”
張導歎了口氣:“難。當着我的面好像明白了,我打賭,他肯定還是覺察不到其他嘉賓對他的意思。”
王副導連忙勸着:“别急别急,這才兩天,說不定他過幾天就開竅了。”
“唉,幾天也不短啊,拍攝時間一共也就一個月,過幾天這一期就結束了,時間一下子就少了四分之一。”
張導歎着氣,狠狠挖了一大勺冰激淩放進嘴裡,“我就是擔心,那幾個公子哥根本沒什麼耐心,自尊心又高,表示幾下收不到回應大概就想放棄了。天知道其他人之間還會不會有火花。要是這樣,咱們這戀綜就拍成了變形記加慢生活,那還有什麼看頭?”
副導演傻眼:“那怎麼辦?”
張導歎氣:“我再想想辦法。”
傅識滄回到别墅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别墅裡一片寂靜。
雙人房裡台燈還亮着,安樂言坐在書桌前,臉枕着手臂,睡得正香。
大概是洗完頭後沒有完全吹幹,少年的頭發軟軟的,搭在額頭,也散在手臂上,被溫馨的燈光照得閃亮。
他不知道在哪裡找到了文印店,把傅識滄寫給他的便簽平平整整地夾在塑封裡,就壓在手指下。
桌上放着已經打印出來的學霸筆記,本子上卻沒有其他的痕迹,隻是把便簽上的那幾個字練了又練,竟也寫出了三分相似來。
傅識滄回頭看了眼攝像頭,拿了件衣服把它擋上,這才取了換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出來的時候,正看見安樂言迷迷糊糊地擡起頭來。
“你回來了,”少年的聲音很小,帶着尚未睡醒的軟糯鼻音,目光卻一直黏在他的睡衣上。
“你……”傷口沒事吧?
他隻發出了一點點聲音,剩下的都是口型。
傅識滄搖了搖頭。
“那就好。”安樂言的眼睛阖上兩秒,又強迫自己睜開,伸手指了指傅識滄的枕頭,又指指床頭櫃上放好的水杯。
傅識滄走到床邊,卻沒去看枕頭上有什麼,隻是靠在床頭問:“你怎麼不上床睡?”
“手臂壓麻了。”安樂言呲牙咧嘴地站了起來,半擡着手臂,努力忍耐着流竄的麻癢。
睡衣T恤被他的手臂帶起,露出一截精瘦的細腰。
他的肌肉并不突出,卻能從雪白的膚色下,看出薄薄的輪廓。
不知是不是傷痕,少年的側腰上,隐約蜿蜒着一道細細的粉色痕迹,如妖娆柔軟的花枝,從睡褲邊緣鑽出,向上延伸,沒入睡衣之中。
“啊,好麻好麻。”安樂言使勁搓着手臂。人前一貫溫和有禮的他,此刻才露出些少年人常有的淘氣。
大概是太困了,他搓了幾下就倒在了床上,不過幾秒鐘,便再次進入了夢鄉。
傅識滄這才轉頭看向自己枕頭上的東西。
那是一盒對乙酰氨基酚緩釋片,用于退熱和鎮痛。
傅識滄面無表情地把藥盒丢在了床頭櫃上。
夜深了,傅識滄在床上翻了個身。
今天的節目錄了很長時間,他也不得不跟着一起熬,那幫跳舞的少年中途玩到興起,還拉着他做了幾個動作,沒過多久,腹部的傷口便隐隐作痛。
幸虧有安樂言給的束腹帶,收緊的布料幫助他對抗着疼痛,這才平平安安地堅持到結束。
但是這會兒,他眼前卻總晃動着一截細腰。
傅識滄伸出一隻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傷口的痛仿佛化作兩股熱流,一股向下,另一股直沖頭頂。
半個小時後,傅識滄生氣地坐了起來,抓起床頭櫃上的水杯,摳出兩粒藥片,仰頭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