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離開别墅之後,他去給《秦城》錄了個訪談,午間就做完了所有事,卻一直待在經紀人的辦公室裡不想動。
“怎麼了,心情不好?還是哪裡不舒服?”經紀人開玩笑似的拍拍他曲起的長腿。
那會兒他正躺在沙發上,臉上蓋着一本書,聞言隻含糊地嗯了一聲,懶得回答。
“有個運動綜藝想請你做飛行嘉賓,去不去?”經紀人柔聲道,“錄播,就在一周後,正好在你戀綜的第二期之前。”
“不去,”傅識滄放開書本,挺身坐了起來,“夏天的體競少不了遊泳,我在戀綜裡都不露肉,沒理由在别的節目裡曝光。”
原來這裡也不安全,他默默地想,多虧了那條束腹帶,不然他這個動作必然沒有這麼利落,遲早讓經紀人試探出來。
因為這個,再加上那點沒理清的茫然,讓他難得地感覺到了幾分愧疚和尴尬。
正想着,安樂言端着果盤出來了,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
傅識滄趕緊坐正,還往外挪了挪,準備站起身來。
少年放果盤的手趕忙縮了回來,低聲說:“你别誤會,是放這兒大家一起吃的。”
說完就低着頭,退出了茶幾和沙發間的空隙。
傅識滄尴尬地維持着正坐的姿勢,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緩緩走遠,張了張口,想要叫住他。
可話到了口邊,他卻突然皺了眉。
求仁得仁,不是嗎?
他垂頭盯着那盤水果半晌,沉着臉回了卧室。
安樂言又來到了那個小坡上的涼亭。
夜間,涼亭的椽子上懸挂着一串串金色的小燈,把内裡的柔軟空間照亮。
他脫了鞋進去,依舊躺在亭子中央。
細碎的燈光在眼前晃動,閉上眼也能看見閃爍的光點,混亂卻揮之不去。
他有些迷茫。
穿書這種事情,對他而言是不得不接受,而對于書中的這些人,他要是照直說,怕是會被當成瘋子。
他不過是想盡自己的能力幫幫滄哥,但他好像誤會了。
剛才……他是在躲我嗎?
如果他像上輩子對待那個追求者那樣,把我也全盤拉黑,老死不相往來呢?
想到這個可能性,安樂言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那怎麼行?我還想給滄哥做一輩子助理呢!
他煩惱地在軟墊上打了個滾,使勁錘了幾下抱枕。
刷——
門簾突然被掀開,安樂言擡起頭,就見一頭卷曲的紅發,是安德森。
“我亂逛來着,沒想到你在裡面,”他笑呵呵地站在門口,“能進來嗎?”
“當然,請進!”安樂言忙坐了起來,背靠着涼亭的柱子捋了捋頭發,“抱歉啊,你第一天來,應該帶你到處逛逛的。”
“你太客氣了,”安德森笑道,“哦對,這就是你們經常說的那個‘主人翁精神’?”
安樂言被他逗笑了:“這詞不是這麼用的。”
他來了些精神:“對了,你看起來不像是有華國血統,漢語怎麼說得這麼好?”
“真的嗎?你覺得我漢語說得好?”安德森眼睛亮亮的,“我其實是混血,四分之一華國血統,可能看起來更像外國人一些。”
“我高中畢業來的華國,在海市上的大學。”他好整以暇地坐下來,“我也覺得我漢語說得很好了,可我……他總說我不會用詞。”
安樂言禮貌地忽略了他話語中的含糊:“已經很好了,而且你對二次元文化的認識也很本土化,和你聊天很開心。”
先前在軟墊上打滾,他的頭發被弄得有點亂,這會兒靠在亭柱上,有幾縷劉海垂落下來,搭在他的眼角旁。
安德森擡起手,替他把那幾縷頭發撥開,順手揉了揉他隐藏在鬓角的瘦臉貼:“但是你現在看起來并不開心,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男生的手指溫暖,撥開發絲的時候,有微微的熱氣氤氲,讓安樂言的眼角也熱了起來。
或許對方的異國血統讓人覺得他隻是個旁觀者,也許是自己憋得太久了需要傾訴,安樂言低着頭,說出了自己的煩惱:
“就是……我好像被人誤會了,其實我隻是他的粉絲而已。”
他低聲絮絮,挑選了幾件不涉及穿書、複仇的事,慢慢地給眼前這個陌生人,講自己進入别墅以來的心境。
半晌,他擡頭問安德森:“我該怎麼辦?”
少年的眼角微紅,煩的是粉絲的界限,卻十足一副為情所困的樣子。
安德森心裡暗暗歎了口氣。
難得一見面就看對了眼,原以為可以追求一下,沒想到竟然已經心有所屬。
但是……
回想了一下今日餐桌上打斷他說話的那個冷臉帥哥,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這裡可是戀綜,既然來了,就要遵守戀綜的規矩。
每個人都可以追求自己所愛,每一次約會都不可以拒絕,在戀綜裡,搖擺不定就是常态,喜新厭舊也沒有道德束縛,主動制造的修羅場甚至更受觀衆歡迎。
更何況,現在的安樂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
既然你不好好珍惜,就讓我來給你點教訓吧。
他挑了挑眉,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來:“哇,聽你這麼說,怎麼感覺你是個怪吓人的私生粉啊!”
安樂言:“……啊?”
“知道人家沒公開的影訊,知道他愛吃什麼,平時吃什麼藥、看什麼書,朋友有哪些,生活軌迹怎麼樣……”安德森故意小題大做,“你想想看,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表現出這樣的了解,你會不會以為,對方其實是個跟蹤癖,監視狂?”
安樂言:?
安樂言:!!!!
這麼嚴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