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白來之前,以為這宴請應該是那種場面喧鬧、觥籌交錯的,沒想到真到了地方,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架勢。
說實話,這酒樓不像酒樓,倒像是什麼修仙問道的文人館舍。不單這座椅一律是竹質,就連每桌旁邊都擺着一架屏風,上面繪就的景緻也山川樹木各不相同。
席間偶有穿插走動的侍者也都是一身碧水色衣衫,行走間頗有飄然之姿。
楚言挑了兩個相隔不遠,中間沒有屏風阻擋的桌子招呼着向白坐下。
向白坐下之後,隐約聞到一股清香,也不知這席上點的是什麼香,聞着倒是清透。
看了看四周屏風格擋後面影影綽綽坐下的人影,向白轉頭問旁邊正抓起一塊糕點打算往嘴裡放的楚言,“你不是說這是宴請嗎?”
因着這大廳裡比較幽靜,除卻萦繞的蕭管之聲,隻偶有一些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向白說話時也就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對此,楚言放下手中的糕點,也壓低聲音說道,“來之前我不是和你說這是二皇子做東嗎?”
向白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楚言看了看周圍,湊近向白,說道,“這二皇子名為莫道,人如其名,最喜尋仙問道。自小呢,在道觀修行,五年前才回的宮。所以啊,凡是他做東的宴請,都是這麼一副樣子”。
聽了這話,向白轉頭與身側的林江對視了一眼,來北國之前,就聽聞這北國國君喜愛求道,宮裡養了不少煉丹術士,如今看來不隻是這北國國君,就連身邊疼愛的皇子也是如此。
傳聞這二皇子是北國國君的寵妃所生,最為受寵,如今看來倒是所言不虛。
隻是不知,這二皇子是真心求道還是另有所圖,畢竟現在與萬家軍在風城對峙的北國大将趙風與二皇子可是交往甚密。
今日的宴會過得很快,從宴席上坐車回去後,向白從姜易文那裡知道了兩國使團議和的時間,正是北國國君壽宴的前一天。
同時風城那邊也傳來消息,目前的局勢是萬家軍這邊占了上風。
自宴席上一别之後,直到壽宴前,向白都沒有再見到楚言,驿站裡也在沒有見過那一行人的蹤影。
談判那邊卻是進行地出乎意料的順利,姜易文和向白都沒想到到這次談判竟然這麼和氣。
本來以為會來回地交涉幾天,沒想到在壽宴前就已經達成了議和的結果。所以他們兩人也順理成章地被邀請參加了北國國君的壽宴。
正愁着沒有準備壽禮的時候,消失了幾天的楚言這時候又出現了,連帶着還拿回了一樣東西,說是受人之托送來給向白一行人的。
桌上的向白和姜易文對視一眼,最後由姜易文接了過來。對面正喝着茶的楚言停了一瞬,又扭頭讓身後的侍從給對面的兩人遞上了一封書信。
“你們的信,看了就知道是誰了”,說罷,楚言放下茶杯沖着向白眨了眨眼,轉瞬就帶着人從房間出去了。
“打開吧,看看是誰”,向白讓林江和南燈出去守着門之後,對姜易文說道。
姜易文點點頭,打開了信,看的時候眉間閃過一瞬驚訝,但很快就又收斂了起來。
向白那時候正猶豫着要不要打開放在桌子上的那個盒子,并沒有注意道對方的表情。
“王爺,送東西來的人是太子殿下,您看”,說着,姜易文就把信遞了過去。
向白接過去,也把東西推向了姜易文,“那你把東西打開吧”。
向白看着信的内容,才知道,原來自向白一行人出使之後,向甯岩就離了宮。
向甯岩說自己在外遊曆的時候碰到了楚言的人,知道了北國國君的壽宴就在近日,于是自己提前準備了賀禮,拜托路長風送了過來。
看到這裡,向白看了看那個被姜易文取出來放在桌子上的玉石,把手上的信折好放回了信封裡。
等姜易文回了自己房間之後,向白就把林江和南燈叫了進來,問向甯岩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也是前幾天收到的消息,太子殿下帶着人離了宮,一開始在江城出現過,後來”,南燈停頓了一下,和林江對視了一眼,才接着說道,“後來就跟丢了”。
向白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
見狀,這時候南燈趕緊解釋道,“昨天我們的人去查了,正打算告訴王爺您的。但是您現在人在北國,我倆就商量了一下,”說着,南燈的聲音就低了下去,也漸漸地低下了頭,“我倆覺得,嗯,我倆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保護好您。而且現在北國情勢多變,我們也必須以您為重”。
說到這裡,林江接過話頭,“那邊我們已經去查了,和太子殿下遇見的是路長風”。
向白看了一下那兩人,本來想發的火也沒了,隻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算了,這事兒就先放着吧,至于太子那邊的人,你們多留意點兒就是了。”
說這話時,向白的手指不自覺地叩着桌子,“看來太子殿下和南國那邊的人,聯系比我想的要深得多。”
“王爺,那這事兒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查查?”這時候的南燈突然擡頭提起了精神。
旁邊的林江也擡起了頭,但和南燈雙眼冒光不同,林江照舊是面無表情。
向白對此已經習慣了,隻繼續說道, “你們這幾天先查着,等北國這邊的事情一了,咱們就去找太子殿下。哼,就算咱們不說,姜大人也會去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