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白回到驿站的時候,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些。
林江似有所感,擡頭看去,正看見二樓從窗戶下往下看的楚言。
楚言見狀,對着林江粲然一笑。
向白剛送走東宮的人,發現林江沒動靜,就順着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
結果就見着楚言倚着窗邊正在那裡擠眉弄眼,向白對着他颔首回以微笑,然後就拉着林江進了大門。
林江跟着向白上了樓,看着向白脫下鬥篷并交給自己,囑咐自己收好,然後轉身又出門去了隔壁姜易文的房間。
林江看着懷裡的鬥篷,正猶豫着怎麼才算是收好,就見南燈捧着一疊子衣服推門進來。
林江眼前一亮,沒等南燈說話,就把鬥篷給遞了過去,“王爺叫你把這個收好”。說完也不要回話,直接就兩步并作一步地去了隔壁門口守着。
而屋裡的向白坐在桌子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茶,卻不想竟是個空茶壺,向白抖落了幾下,就又把茶壺給放下了。
“咱們什麼時候返程?”,向白看着姜易文把寫好的信封好。
“聽王爺您的。我今日已派人将出使之事傳回京都了,快的話,不到三日,聖上那邊就知道消息了”。
向白支着下巴,微微眯眼,“你這事辦的倒是妥帖。我這邊也沒什麼事了,咱們這幾日就準備回去吧”。
姜易文聽了正要說話,向白卻又開口了。
“論離是要你我一起回京述職的。但本王自從收到太子書信之後,輾轉反側,實在是不放心太子一人在外,所以,”
話說到這裡,向白坐直身體,面帶憂慮,“本王打算繞路去找太子,至于述職的事情,就全勞煩姜大人了”。
姜易文本想說太子并非孤身一人,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隻回聲應道,“那好,下官自會去回禀聖上,那王爺打算何時啟程呢?”
向白一挑眉,“此事不宜耽擱,本王明日就出發。至于聖上那邊,我自會寫信。”
說完,向白就起身對着姜易文拱了拱手,笑道,“多謝姜大人了”,接着開門就走了,
結果,向白一開門就見着林江在門口杵着,見狀,向白趕緊回身關門,數落林江,“你怎麼跟過來了?”
林江梗着脖子,面帶嚴肅道,“二公主囑咐我要一刻不離地守着王爺的。”
聞言,向白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麼,隻是伸着手指幹巴巴地點了點林江。
等回到自己屋裡,向白看見南燈正在那裡收拾東西,林江見了,趕緊上去幫忙。
向白揮了揮手讓他們忙他們的,不要理會自己,然後就自己脫了外頭的衣裳躺上了床邊的軟塌。
林江見狀,過去收了衣裳,又把塌邊的爐火弄得更旺了一些。
向白擡着手枕在那裡,心裡盤算着,老将軍的死因現在還不敢下定論,但依着一般的故事走向,怕是與如今的東國皇帝脫不了幹系。
這段時間,向白也梳理了一些脈絡。
皇帝幼時在太後膝下,對萬方鳴的威名必定了如指掌,加之萬家又那樣勢大。若不是向文早夭,向白年幼,如今的皇位恐也難保。
如今皇帝登位,萬方鳴離世,正可以借此整治朝中各派勢力。
向白想到向錦的話,感慨現在這情景,萬家求自保尚且難說。若再讓他見到向白如今神似萬方鳴的樣貌,恐怕不止萬家,向白也自身難保。
與其讓聖上見到向白而心驚,惹得聖上一時不快倒是小事了。
這樣一想,向白突然發現,自己還真是自從五年前皇帝壽宴後再沒面見過聖上了。
五年來,向白一直在京郊的兵營駐守,與宮裡僅有一些書信往來。
哪怕是之前的拜靈,聖上也是匆匆去的萬府,拜祭完留下太子後就回宮了。那期間向白幾乎一直跪在地上,隻零星聽了幾句聖上和萬冬的交談罷了。
現下這場景,要麼打消皇帝的疑慮,要麼就是奮起沖一把?
一想到這,向白不由得歎了口氣,惹得正收拾東西的林江和南燈二人都紛紛側頭看了向白一眼。
自己反正是要死的,隻是不知道這裡的這些人會怎麼樣?
這麼想着,向白就一翻身坐了起來,擡手招過來,讓南燈趕緊說一說有沒有什麼新消息,看看這些日子那個小太子到哪裡了。
“回禀王爺,今早您一進宮,那邊就傳來信兒了,太子殿下現在正在鳳鳴郡呢。”
向白盤腿坐着,聽到這便問道,“鳳鳴郡?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當然耳熟了,王爺您當初就是在這個地方和那個南國三皇子打起來的”,南燈邊說邊比劃。
向白趕緊揚手讓他消停點兒,“行吧,那也算是輕車熟路,明日咱們就出發去鳳鳴郡”。
“太好了!鳳鳴郡那地方可是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啊!不像北國這裡,冬天也太長太冷了吧!”,這麼說着,南燈樂得趕緊去收拾行裝了。
“把那個鬥篷給我拿出來,明天我路上穿,離鳳鳴郡可有些路程呢。”
向白坐在塌上指揮南燈,南燈連聲答應着。
林江看着忙忙碌碌的兩人,也沒說什麼,隻是默默上前給這兩人倒了兩杯熱茶,又去櫃子裡翻出來一些吃食擺在了桌子上。
向白看着端過來的吃食,仰起頭對着林江笑了笑,又招呼着南燈和林江一起過來吃一會兒。
第二日的雪停了,向白起了個大早,穿着鬥篷站在門口看着林江往車上搬東西。
這是南燈一早買回來的車,特地預備着給向白出門用的。
雖說向白騎馬也騎得不錯,但萬成不在身邊盯着的時候,向白還是喜歡坐馬車。
向白覺得馬車裡晃晃悠悠的很适合睡覺,騎馬太累了,遇着天氣不好的時候,更是吹得臉皮生疼。
看了一會兒,向白就又回去大堂坐着去了。冬天起得太早,感覺又開始犯困了。
一坐下,就有人拍自己肩膀,向白扭頭一看,就見着楚言在自己對面坐了下來。
“良王爺這是要走了?”
向白唔了一聲,不是很想搭理這個人,大早上的沒心情和這人搭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