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分不清白天晚上的,一直都是一副星河遼闊的景色,擡頭看上方,也是一層厚重的雲層。
向白走到院子裡的池子邊,看着自己倒映在池中的臉,神色在水波的掩映下,竟有些晦暗不明。
這個院子裡種了很多樹,這種被樹木環繞的平靜,尤其是坐在這一片樹木之中時,更是讓人感覺的很明顯。
向白想着,或許這是因為自己現在的身份,作為一顆古樹修煉而成的仙,現在自己每每待在這林木之中的時候,都會有一種超越本身性情的平靜。
池子邊的樹在風的拂動下晃了晃它的葉子,向白從池中的倒影中看到了,平和地笑了笑。
正沉浸在這片難得的靜谧之中的時候,身後有腳步聲靠近,向白沒有回頭,直到等到腳步聲停在自己身側的時候,向白才側頭看了一下。
那是一個黑衣黑發的少年,看見向白轉頭看他,就飛快地笑了一下,然後靠着向白坐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向白看着面前被風吹得晃晃悠悠的池面,那層漣漪怎麼也蕩不開。
“連方,我叫連方,仙君。”
說完這話,那少年轉過身來盯着向白的側臉,但向白并沒有看他,隻是嗯了一聲。
“這是我母親給我起的名字,我并不是普通的狸貓”,說到這裡,連方頓了頓,輕聲說道,“我是天生的妖獸,隻是我母親這一支,在未化形之前,并不會顯露出妖氣。”
向白靜靜地聽着,眼睛卻還是看着那一圈沒有蕩開的漣漪。
而連方仍舊看着向白的側臉,繼續說道,“母獸生産之後的那幾天是最虛弱的,既不能化形,也沒有妖力,所以我母親才會。”
說到這裡,向白一把伸手握住了連方的手,攔住了他下面的話,“不用說了”。
看着對方緊握着自己的手,連方松了一口氣,又低頭看了看向白的手。
就在向白松開手拍拍他,要縮手回去的時候,連方用兩隻手抓住了向白正要拿回去的那隻手,急切地說道,“仙君,你會生氣嗎?我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你這件事。”
那層漣漪終于蕩開了,向白看到之後覺得自己心裡莫名暢快了許多。
接着向白酒扭過頭看着連方說道,“不會,你那時候那麼小,連話都不會說,怎麼告訴我啊?”一邊說着一邊還歪頭戲谑地眨了眨眼。
向白是想擺出副善解人意對的慈祥樣子,誰知連方竟看得愣了一下,抓着向白的手不由得緊了一些。
“那仙君還會留着我嗎?”連方說着話的時候,語氣中的擔心沒有作僞。
向白轉過身來,用另一隻手拍了拍他抓着自己的那兩隻手,又見他低着頭,實在看不到他的表情,隻得彎了彎身子,歪頭看着他低着的腦袋,盡量與對方的臉對視。
“你是我養的靈獸,哪來的什麼妖獸不妖獸的。而且你現在也化形了,以後慢慢修煉,成仙指日可待,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連方低頭看着探身歪頭看着自己的向白,突然意識到兩個人離得太近了,下意識地擡起頭推開了一些。
然後看着向白也随之直起身後,連方心裡又有些惆怅,但還是對着向白笑了笑,懇切道,“是,仙君,我會好好修煉的。”
向白嗯了一聲,勉勵道,“對,好好修煉,要聽話。”
說完話之後,兩個人并沒有動,還是坐在池邊,一時間誰都沒有做聲。
向白已經轉回身去了,他還是盤腿坐着,并且已經閉上了眼睛。
起風了,院子裡的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向白很喜歡這種氛圍。
連方看見向白閉上眼,于是就這麼盯着向白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然後抿了抿嘴,也學着向白的樣子,緊挨着向白開始打坐。
他是今天聽到向白問他的名字才決定在向白面前化形的,其實他一早就能化形了,隻是自己還沒有做好在向白面前展現人形的準備。
今天第一次以人形活動,他其實并不是很适應,隻能看着向白,學着向白的樣子坐着。
于是乎,這院子裡一時間非常安靜,隻聽得見樹葉聲和兩人之間清淺的呼吸聲。
隔遠了看,能看到一片蔥綠之中坐在一位黑衣少年,仔細一看,他身邊還有一位碧色衣衫的公子,兩個人就那麼靠坐在這清風林木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