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沒有點燈,想來這農家也不可能有多餘的錢買燈油,于是兩人就這麼躺在黑乎乎的屋裡說話。
向白夜視自然沒問題,側過身子看着楊易衡,能清楚看見對方的神情。
楊易衡面色和緩,或者可以說看着心情很不錯,也不知是不是離家越來越近的緣故。
見向白不搭話,楊易衡又壓低聲音問道,“向兄?向兄你睡了嗎?”
向白看着楊易衡,沒有搭話。
“這麼快就睡了啊,”楊易衡小聲歎了一口氣,有些遺憾。
自離家後,楊易衡已經有七八年沒回來過了,他本以為他已經對這裡忘的差不多了,畢竟他離開的時候年紀不大。
但等到了慶和鎮之後,他才發現其實自己什麼都沒有忘,但是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多年前那個鄉下孩子,也沒有什麼能認出他了。
這讓他既高興又怅然,這種心情更是無人可說,不管是和大師兄還是對着宋堂他們。
想到這裡,楊易衡又想起白忻之前的話,向白此人出現的太蹊跷,要千萬提防。
宋堂當時也是有些猶豫,不過楊易衡當時拿出自己随身帶着的布離弓,給他們二人看了看。
“什麼意思?”當時的宋堂一臉納悶。
白忻看着那弓,倒是反應過來了,“這布離弓之前也在向白身旁放過兩天,并無反應”。
宋堂聞言,拍了下自己大腿,一臉恍然大悟,“對啊,這布離弓對妖氣反應很靈敏的,之前就是因為這弓,咱們才發現那大妖的。”
“但這弓對向白可是一直沒有什麼反應的”,白忻接過宋堂的話。
“那就不要緊了,隻要不是妖物,二師兄自然可能有應對之策的”。
他後來又說什麼了?楊易衡現在有些想不起來了,不過這都不要緊,隻要不是妖物就好。
想到這裡,楊易衡又就扭頭看過去。
這屋裡沒有窗戶,畢竟窗戶也要有窗紙才行,要不豈不是更冷,而農戶家自然是沒有這種條件的。
不過躺了這麼一會兒,楊易衡基本快适應這亮度了,雖說還是看不清人,但能看見對方躺在那裡的輪廓。
楊易衡看着對方,心想着要是自己以後離開了師門,做個和向白似的散修倒也不錯。
就這麼胡亂想着,楊易衡漸漸地睡着了。
等到對方呼吸平穩之後,向白這才睜開了眼,他掃視了下這屋内一圈,覺得并沒有什麼好看的,于是他微微側身,又看向楊易衡。
看着他的時候,向白總是不由得會想到自己在這裡的結局,現在正是離着那結局越來越近的時候。
向白看了一會兒對方,又平躺回去,聽着旁邊人的呼吸聲,并無睡意。
第二日一早,和農戶打過招呼後,楊易衡和向白就又出發了。
他們二人走的是小路,要穿過一片林子,為的是抄近道盡快到霧山。
林子裡草木茂盛,晨露還在,寒氣更重,二人就這麼走了一陣。直到完全避開大道和人煙後,二人才趕緊用了術法趕路。
修士趕路的術法一般分為兩種,借物的和不借物的,前者自然就是利用寶器助人,後者則是看自身修為。
向白一早就注意到了楊易衡背上背着的布離弓,但除了當時朝胡顯射的那一箭之外,楊易衡一直都沒有再把那弓拿出來的意思,趕路用的也是一般修士常用的移步換影之法。
而向白為了避免引起懷疑,自然也用的是自身術法,反正本來他們這些修煉成形的靈獸就會些基本的修煉之法。
當然,對于現在的向白原身來說,其實化為原形趕路才是最快的,不過現在和楊易衡待在一起,也隻能這麼将就着用這些修士術法了。
隻是,向白倒真的對那把弓有些感應,而且看樣子那弓很有可能就是青鳴身上那些傷口的緣由。
趁着兩人趕路的功夫,向白便狀似随口問道,“你這弓倒是看着不錯,是寶器吧?”
說這話時,兩人正在趕路,速度很快,若是有人看見了,也隻能看見兩道身影閃過,幾乎是一個眨眼便能走出四五丈去。
不過對于這兩人而言,這樣的趕路卻與日常的并行走路并無區别,是故這般閑聊幾句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是我拜師後得的傳承,确是件寶器”。楊易衡說這話時頗為懷念,“此次下山除妖,多虧了它多次示警”。
向白聽了這話有些驚訝,“竟是件能感知妖氣的寶物?”
見楊易衡點頭,向白沒忍住就犯起了嘀咕。
“上次我和宋師弟也是多虧了它才感知到那林中有妖,方才及時趕了過去”。
向白點頭做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心裡卻忍不住琢磨了起來。
既然是一件可以感知妖氣的寶物,那為什麼自己在這些人身邊卻沒有察覺到?
或者說,向白看向楊易衡,難道這人已經知道自己的原身?
如果已經知道,今日這麼直接說出口來,難道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想借此來個将計就計?
向白想着想着,下意識就與楊易衡拉開了一些距離。
不對!向白猛地看向楊易衡背上那弓。
“楊兄這寶器是什麼材質做的?倒是沒聽過”,
向白說這話時心裡隐約有了一個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