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川瞬吃過晚飯,回到卧室的時候,便看到了那封安安靜靜躺在他書桌上的信件。
為了避免暴露住址惹來額外的麻煩,他給了一個虛假的收件地址,并對收件的郵筒使用了遊戲道具[傳送陣]。
[傳送陣]屬于初級的空間類遊戲道具,隻能傳送沒有生命的物質。
為了防止收到一大堆與己無關的信件,遊川瞬在郵筒上面刻好了[傳送陣]之後,又對其進行了條件限定,确保隻對部分符合要求的物件進行傳送。
寄送給他的信件一旦投遞到了郵筒裡,就會直接出現在他的書桌上面。
遊川瞬坐到書桌前,拆開了那個信封,拿出裡面折疊整齊的信紙,展開閱讀起來。
夢野咲子的字迹看起來還挺清秀雅緻,措辭也是文質彬彬的感覺。
[敬啟
X先生,非常感謝您對我的作品的熱烈支持。很抱歉這麼晚才看到您的信件……]
夢野咲子在信件中說明,他的筆名是由母親原來的姓氏以及随意抽簽的名字構成的。
而他确實也有一個名叫“夢野久作”的表弟,隻不過表弟一家在三年前去橫濱旅遊的時候,不幸出了意外領了全家便當。
随後他又對X先生究竟是從哪裡知道“夢野久作”這個名字表示了好奇,并說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夠與X先生見上一面。
遊川瞬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件,腦海裡面隻餘下一個念頭——沒想到少女漫畫家夢野咲子,居然是個男人?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他一邊感慨着,一邊從自己的遊戲空間裡面拿出了夢野久作曾經寫給自己的一張生日賀卡。
通過使用遊戲道具[筆迹鑒定],可以确認夢野久作與夢野咲子确實是血脈相連的表兄弟。
遊川瞬:“……”
森老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夢野久作還有親人在世,你怎麼就直接把他拐進港口黑手黨了呢?
一般來說,除非是走投無路,否則沒有哪個正常人會選擇踏進屬于黑手黨的世界。
這可不是所謂的過家家遊戲,随時随地都有可能死人,殺人與被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想要離開的話,勢必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但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如願以償。
隻是……
夢野久作被帶到港口黑手黨之時,才隻有六歲吧?
一個年僅六歲屁都不懂的小孩子,能指望他有什麼判斷力呢?所以森鷗外這個拐帶正太的黑鍋是背定了!
遊川瞬從來不會過問港口黑手黨的同僚們究竟有什麼過往,早在他們決定加入港口Mafia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抛棄了過去的一切。
再說了,在港口黑手黨混迹的人,哪幾個沒有悲慘的過去?
芥川龍之介是貧民窟長大的孩子,他的同伴們因為偶然聽見了非法者與港口黑手黨的交易時間與地點就被滅口了;中原中也出身于貧窮混亂的擂缽街,被同伴們利用,最後還慘遭背刺;尾崎紅葉跟着男友私奔,結果男友慘死在了前任首領的手裡,自己還因為身負強大的異能不得不繼續為港口黑手黨賣命……
遊川瞬想起總是說着長大以後要當黑手黨的幸介,不由地發出了一聲嗤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隻顧着憧憬長輩所屬的行業,卻沒有發現每次聽他這麼說的時候,織田作之助臉上的笑容究竟有多無奈。
織田作之助在金盆洗手不當殺手之後,之所以會加入港口黑手黨成為底層的撿屍人員,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除了一身的殺人技術,他想不出任何的謀生手段,索性就繼續在黑暗世界裡待下去了。
他自覺已經身處泥沼無處可逃,當然不希望自己收養的孩子們步上他的後塵。所以在遊川瞬提出要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時候,他自然是要極力反對。
可惜就算他反對也沒什麼卵用,遊川瞬一旦下定了決心,便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于是,織田作之助最後隻能狠狠揍了遊川瞬的屁股一頓,勉強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遊川瞬努力忽略一不小心回憶起來的屁股腫痛慘遭太宰治嘲笑、然後又被對方按在床上塗抹藥膏的羞恥經曆,起身拿着信件,下樓去找織田作之助了。
織田作之助正在一樓的開放式書房裡陪着五個孩子一起寫作業,當然,是孩子們在寫作業,而他自己則拿着一支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嘴上還叼着一根棒棒糖。
他最近在嘗試戒煙,畢竟要跟六個孩子長期相處,他也不想讓他們吸二手煙影響身體健康。
遊川瞬發現他的戒斷反應有點大,就揮霍能量無限抽卡抽出了一個适用于戒煙的遊戲道具,[惡習戒斷棒棒糖]。
顧名思義,無論是什麼樣的惡習,都能在這個遊戲道具的輔助下完美地戒掉。
遊川瞬站在樓梯上,面帶微笑地看着下方時而皺眉、時而深思的織田作之助,心情十分地放松惬意。
他漫不經心地想着,雖然找到自己的世界非常重要,但在織田作之助的面前,這件事情稍稍推遲一下也無妨。反正他的能量積攢得很快,大概再過不久,就能使用時空之門了吧。
織田作之助身為一個曾經的殺手,對于視線還是很敏感的。遊川瞬才盯着他看了不到兩秒,他就擡頭望了過來,臉上頓時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放下手裡的筆,趿着拖鞋走出了書房,來到遊川瞬面前,“怎麼了,小瞬?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問問你的意見。”遊川瞬說着,将捏在手裡的信件遞了過去,“你先看看這封信吧。”
織田作之助應了聲“好”,接過信件飛快地看了起來,臉上的神情也不由地嚴肅起來。
不一會兒,他放下了信件,一針見血地問道:“小瞬,你想帶夢野君離開港口黑手黨嗎?”
遊川瞬點了點頭,随後又搖了搖頭,猶豫道:“要是把他帶走的話,我們會有大麻煩的。”
雖然可以簡單粗暴地使用遊戲道具[記憶橡皮擦]來徹底根除後患,就像他對待費奧多爾一樣。
但這樣一來,他以前在橫濱收割過的韭菜們就不會再給他隔空送溫暖傳能量了,那他簡直虧慘了!這筆賠本買賣他不太想做!
織田作之助聞言不由地笑了,他伸手揉了揉遊川瞬的腦袋,微微俯下身注視着那雙寶石般美麗的異瞳,“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就算有再大的麻煩,我也會跟你一起承擔。”
他溫熱的呼吸輕輕拂在臉上,眼底的溫柔縱容幾乎讓人無所适從。
遊川瞬赧然地垂下眼睫,“……我知道了。謝謝你,哥哥。”
這時候的他褪去了僞裝,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乖巧的孩子。
織田作之助故作不悅道:“我們兩個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
遊川瞬忍不住莞爾一笑,“對了,作之助,你的文章寫得怎麼樣了?可以讓我看看嗎?”
“現在又變成‘作之助’了嗎?”織田作之助抱怨了一句,随後領着遊川瞬去了二樓的書房,翻出了自己的手稿,毫不避忌地遞給了他,“暫時隻有這些,你随便看吧。”
這個房間是織田作之助平時用來看書寫作的地方,極簡的古典風格,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遊川瞬拿着手稿窩進了一個畫風與裝修完全不符的橘色懶人沙發,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書房的一角安裝了一個小冰箱,裡面冷藏着一些零食飲料和酒水,都是遊川瞬的存貨。
織田作之助倒了一杯果汁放到遊川瞬手邊,等他看完了全部的稿件,才有點忐忑不安地問道:“……看起來還過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