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曲微棠從景華宮出來便坐上轎子出了皇宮。
她此次省親突兀所以準備地匆忙,但陣仗依舊氣派。
省親隊伍走在永安長街,沒一會兒看熱鬧的人就聚了許多。原本冷冷清清的街道瞬間嘈雜。
曲微棠今天穿了一件丁香色銀紋裙裳,頭上蝴蝶銀钗墜下的流蘇随着轎子晃蕩。她手一擡,白玉般的手指撥開轎窗簾子光束入了轎,頭钗上的寶珠閃着熠熠華光。
一身的裝束盡顯矜貴,華貴暗藏。此刻她的氣質優雅端莊,不見了往日的俏皮之氣。
睫翼垂下于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如今到是一副憂郁美人的模樣。
耳邊叽叽喳喳不停吵得她有些煩悶。
“诶,這是幹嘛呀!”男子渾厚的聲音傳入曲微棠耳中。
他話音剛落就聽一個壯年男子道:“你這沒見識的家夥,這是宮裡的娘娘出宮省親。”
“好大陣仗!氣派!”
随即老婦人的蒼老嗓音闖入轎子:“這不是曲太傅家的姑娘嗎?她進宮也沒多少日子呀!”
她身旁的小媳婦問道:“你咋知道的?”
“進宮那日我看到了!還我怎麼知道的。”
……
曲微棠放下簾子閉上眼,食指和中指并攏慢悠悠地按着太陽穴。
心一靜下那張明豔大氣的臉忽然浮現眼前。她倏地睜開雙眸,在自己胳膊擰了一把。
“怎麼又想到她了?”曲微棠心裡納悶。
雖說她的那張臉的确是無可挑剔但也不至于念念不忘。
正想着轎子忽然停了旋即桃夭的聲音傳來:“棠妃娘娘,到太傅府了。”
曲微棠提裙下了轎,一擡頭便瞧見秦晚蓁抹拭淚水,曲鳴光站在她的身側。
她腳下變得匆忙,正欲抱自家娘親還未碰到就見太傅府衆人齊刷刷向她行禮。
“見過棠妃娘娘。”
“快些起來。”曲微棠彎腰去扶二老。
秦晚蓁一起身便在她身上仔細摸索着:“棠兒,你的傷怎麼樣了?”一邊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曲微棠強顔歡笑:“娘,女兒沒事了。”
“你看!”她胳膊擡起。
原本曲微棠是想給秦晚蓁證明她已經沒事不料卻牽動傷口臉色唰的慘白如紙。
挺直的腰杆微彎,手捂在傷口處。她緊咬牙關盡量使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響。
曲鳴光心頭一緊:“快去請郎中。”
“等等。”曲微棠出聲制止。
她努力直起身好讓自己看起來沒事。
“爹,我沒事。”
曲鳴光眼一瞪,氣呼呼道:“你看你這小臉都白成這樣了還敢說你沒事!”
“爹~女兒真的沒事剛剛隻是不小心牽扯到傷口了。”
“哼。”他還是不信。
曲微棠手上推搡着曲鳴光和秦晚蓁往裡走。
“好了,我們進去。”
……
下午的風有些躁,斂走了前幾日的濕氣。曲微棠上了轎,門口的秦晚蓁一臉不舍的看着自家女兒。
這一别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她穩穩坐下,手撥開簾子淚眼汪汪的看着母親。
秦晚蓁手帕掩着面,不敢看她的眼睛。
“爹,娘,女兒回去了。”
曲鳴光強忍着心中不舍,一臉淡然的點頭。
旋即簾子放下,曲微棠緊攥着衣裙的手松開,一片皺皺巴巴。
心裡的難過使她鼻子發堵,雙眸一陣酸澀。
轎子擡起帶來颠簸,曲微棠手上沒抓穩肩頭撞向轎壁。她吃痛地悶哼一聲。
外面的桃夭聽到裡面動靜,腳步放緩在轎窗處關切問道:“娘娘,你怎麼了?”
轎中傳來曲微棠低沉的嗓音:“我沒事。”她好像在刻意壓制什麼。
曲微棠手覆在右肩輕輕按揉。心中帶着些僥幸,幸虧撞到的不是她受傷的左肩不然她非要被疼死。
她背倚着轎,閉目養神。晃晃悠悠中省親隊伍已然到了永安街的十字街處。
“籲——”女子的聲音仿佛能響徹整個皇都,急促而無措。
馬依舊在奔跑,黑亮的鬃毛迎風飄散盡顯肆意的潇灑。
“停下——”女子嘶吼,明媚大氣的臉變得猙獰特别是在看到省親長隊之後。
距離越來越近,李長嫣心已經死了。今日這省親隊伍她是必撞的了。
“唉——”李長嫣喟然長歎,憂忡浸染。
又要麻煩她的母後。
突然她的瞳孔一縮,一頂華貴輝煌的轎子慢悠悠映入她如死灰般的眸中蕩起波瀾。
李長嫣頭有些疼,心道:“完了。”
擾亂省親隊伍她尚且還能接受,這要是撞上省親的娘娘她不就要完了嗎?最輕的處罰也要禁足半個月就像上次一樣。
情急之下她手上缰繩猛地一拉。駿馬的前蹄高高擡起,她握着缰繩的手也陡然一緊。
“籲——”女子的嗓音傳入轎裡端坐的曲微棠的耳中。
好熟悉的聲音,剛剛還一臉百無聊賴的她瞬間來了興緻。
她伸手就要去撥開轎窗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