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挽漣走後周如渡盯着白瓷小瓶很久,忽而一道沉穩的女聲從前方傳來:“婉妃!”
周如渡身體輕輕一顫,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不露聲色地将白瓷瓶塞進袖口。
皇後并未察覺到她的動作,不怒而自威的氣勢洶洶而來:“你先回宮禁足!棠妃的事待到她醒來再議。”
“是。”周如渡眸中閃過狡黠,“不過皇後娘娘臣妾有一事相求。”
“何事?”
“棠妃妹妹昏倒是因為臣妾,所以臣妾想先去看看棠妃妹妹。”
溫華瑤揉了揉眉心,沉默半晌:“準了。”
“謝皇後娘娘。”
……
寝宮裡暖的發悶,香氣與空氣交織給人一種窒息的感覺。曲微棠額上沁出薄汗,面色煞白如鬼。
門被咯吱一聲打開,溫熱瞬間将桃夭身上的冷氣吞噬。
皇後怕冷所以這屋子裡暖得跟火爐一樣。
她端着冷水走到床邊,将一塊巾帕浸入水中。小心翼翼敷在曲微棠的額頭。
“咯——”桃夭的注意力被聲音吸引過去。她回眸隻見周如渡神色緊繃,動作僵硬地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婉妃娘娘。”
“起來吧!”
周如渡偷偷朝曲微棠那瞄了一眼,假裝關心:“棠妃她還沒醒嗎?”
“回娘娘的話,沒有。”
沒醒!沒醒就好
聽到桃夭的回答周如渡眼中藏匿的陰冷一閃而過。她暗掐了自己一把,硬生生擠出一滴淚水。
“妹妹……”她聲音帶着哭腔,僵硬的表情在淚水點綴下真實了幾分。
周如渡晃晃悠悠走到曲微棠身邊水到渠成地趴在她的身上。一邊假哭一邊偷瞄身後怔愣的桃夭,嘴裡不停道歉:“棠妃妹妹……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啊……”
暗處,繡花針已經悄無聲息露出針尖,寒光迸發。繼而周如渡胳膊一擡寬大的廣袖将右手的小動作全部遮擋。
待到手放下時曲微棠的胳膊上已經多了一個難以發現的針眼。一氣呵成,在外人看來她如今就是因為追悔莫及而輕撫眼前之人。一旁桃夭眉頭緊鎖,這動作未免太過誇張。
可周如渡并沒有就此放過。她的手再次擡起,眸中盡是陰毒。
此時桃夭察覺到不對勁,她走到周如渡身側:“婉妃娘娘,棠妃娘娘她需要靜養。婉妃娘娘您還是請離開吧。”
“好。”周如渡答應的過于爽快不由得使桃夭内心起疑。
送走了周如渡,桃夭心中一直忐忑個不停。忽而門又被打開,李長嫣端着藥穩穩當當走來。桃夭知道李長嫣要給自家娘娘喂藥于是很有眼力見的将曲微棠扶起。
她的身子如今軟得一塌糊塗如同一團松垮垮的棉花根本不能倚靠,隻能桃夭在一旁扶着。
李長嫣坐在床邊,手指托着冒着熱氣的藥碗。瓷勺與碗沿相觸發出清悅的叮當聲。
“呼——”
朱唇微微噘起,藥湯散出的縷縷熱氣被吹的紛亂。
“啊!”
突如其來的尖叫驚得李長嫣手上一抖,瓷勺裡的藥湯灑進去一半。
她擡眸正想訓斥,話到嘴邊卻難以出口。
李長嫣整個人都愣住了,手上一松連勺帶碗全都掉在地面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滾燙的藥湯濺到她身上卻沒有喚回李長嫣的魂。此刻的大腦一片空白。
隻見桃夭懷中的曲微棠嘴唇透着令人生畏的烏紫,暗紅的鮮血從内眼角流出挂在白得駭人的臉上。宛如深夜索命的女鬼,恐怖至極!
“叫太醫!”李長嫣一把将曲微棠奪到懷中。
“是!”
縱使遇事總是一副從容不迫模樣的李長嫣在此刻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顫。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中油然升騰。
粉潤的指尖顫顫巍巍擦過她面上的血,染滿懼色的眸子瞬間凝結寒霜。
是誰!?下得毒!!!
頓時戾氣與殺意充斥整個屋子。
……
不多時太醫已經匆匆趕到,皇後與皇帝也相攜而來。
李長嫣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沒有動過,眼尾潮紅仿佛剛剛哭過。曲微棠臉上黑血已經擦幹淨隻剩下斑斑拭抹的血色痕迹。
“嫣兒,你把棠妃放下好讓太醫為她看看。”溫華瑤道。
聞言李長嫣才将她放下,神色緊繃看着太醫為如同死屍的曲微棠把脈。僅一瞬,剛剛一臉還平靜的太醫神色驟然變得凝重。
見如此反應皇帝正欲張口詢問卻被李長嫣搶先一步問出:“如何?”
“此毒甚烈若是一個時辰不解,棠妃娘娘恐怕會……”
他沒說完但衆人知道他剩下沒說的是什麼。
“那趕快解毒啊!”皇後聲音急的發抖。
太醫搖頭,臉色愈加難看。他遽然跪倒在地:“老臣無能!解不了這毒!”
“怎麼會解不了!”李啟怒目而問。
太醫頭垂的更低,已經與地面相貼:“是老臣無用。”
“滾!給朕滾!”帝王甩袖而怒斥,“沒用的東西。!”
“是誰下的毒。”李長嫣陰沉沉的嗓音冷不丁響起。屋裡的氛圍更加沉重。
這時桃夭像是想起了什麼,她騰地跪倒在地,怯生生道:“婉妃娘娘曾來過……會不會……”
聽到桃夭的話,李長嫣的眸子瞬間暗沉。
皇後的臉也耷拉下來:“你可有看見。”
“回皇後娘娘奴婢并沒看見”桃夭小心翼翼的回答,“但婉妃娘娘的舉止十分怪異。”
“怎麼個怪異法?”皇帝眉頭緊皺。
桃夭:“婉妃娘娘一來她就往棠妃娘娘身上撲而且還擡起袖口仿佛在……遮掩什麼!”
溫華瑤:“你要知道污蔑嫔妃的罪名可不小。”
“奴婢知道,奴婢所說都是實話。”桃夭語氣十分肯定。
其實她的心中也很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