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曲微棠額上滲出薄汗，拼力壓制内心逐漸上升的不悅與反感。

說話間皇帝又往她這邊湊了湊，吓得人緊忙一縮。不曾想身子一動下面忽有一股暖流流出，雖有幾分不确定但心下還是一喜。而後曲微棠立即收了面上即将藏不住的排斥轉而是泫然欲泣的可憐之相。

細眉彎彎悄然點綴着欲哭之顔，風帶過绡帳朦胧拂過缱绻、旖旎的暧昧美感，燭影憧憧更是惹人無端起燥。

李啟有些按耐不住，方才生出的忿然顔色頃刻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目柔光。

“陛下……”她的神情多了扭捏，垂下眼睛故意不與他對視。

瞧見曲微棠這副樣子，皇帝内心燥意燒更加旺盛，一雙大手将美人盈盈細腰一握欲望已經不加掩飾。

她有些受不了但還再努力維持着表情。這時李啟的唇向她的粉唇湊過來，繼而一撇頭不動神色的躲開。下一刻就聽曲微棠嬌嬌弱弱道：“陛下……臣妾今晚恐怕不能伺候你了？”

這句話對于李啟來說可謂是當頭一棒，如澆冷水。

“為何？”瞬間他語氣變得焦灼。

曲微棠别過頭，眼中隐隐有些扭捏。沉吟片刻才溫溫吞吞啟唇，她嗓音款款溫柔但出口的字沒有一個是他想要聽見的。

“臣妾……月事來了……”

“好了。”李啟沒有耐心聽她說完，僵着臉色起了身。

見此情景曲微棠臉上顯露出得逞的笑意但很快又埋入假裝的無措中，繼而撐起身子讷讷道：“陛下，臣妾今夜伺候不了陛下，還請陛下去别的姐妹那裡吧！”

一句話說得情真意切，李啟方才的确不甘可她這麼一說頓時心軟，背過身去偏頭道：“不必了，朕今晚就在這。”

此話一出，于她面頰隐隐若現的笑瞬間四分五裂連帶着呼吸也一滞。或許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于是懷着惴惴不安的心又确認般的問了一遍：“陛下你……不走。”

皇帝側過身很認真地道：“不走了。”

這若放在其他妃子身上李啟絕對是不會留宿的，肯定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今日如此完全是因為曲微棠的父親是自己的老師，是看在曲太傅的情分上他才沒有走。

如此她是完全笑不出，一雙潋滟桃眸似蔫了耷拉下來。心中喟歎但的确不能改變什麼。

可令曲微棠沒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走了，出于禮貌她問了句：“陛下去哪？”

聞言，他頓了腳步隻是側首并未側身：“朕去偏殿湊合一晚。”

得到如此回答曲微棠刹時間心花怒放，沒做挽留而是恭送了他。

皇帝走後身上的不自在總算是消失，她先是換了身幹淨的寝衣随即便熄了火燭就寝。

月色灼灼将深夜黑寂劃得破碎，零零碎星微光卻難掩朦胧蕭條。偶爾一陣風來過撩起了東邊微光……

曲微棠一早起來伺候好皇帝便坐在妝台前悠悠梳妝，因為這些日子皇後身子越來越差所以變換了規矩往後隻用初一、十五去請安，這也使她清閑許多。今日這一張白皙若玉的臉略施粉黛，水青顔色的衣裳散發出幽幽淡雅自清，發髻以銀飾裝點予人一種不沾世俗的孤高自傲，似谪仙墨客又飄渺如仙。

她斜坐着端看鏡中自己，忽而紫色身影乍然出現于鏡中，繼而側眸卻見身側之人一臉疲色。不知是何原因曲微棠笃定這人昨夜肯定沒回長樂宮而是在芳華宮待了一夜。

“你昨夜是不是沒回去？”

李長嫣眉梢一壓有驚訝也有疑惑。

驚訝她怎麼知道自己沒回去！也疑惑她怎麼知道自己回去？

看她表情曲微棠就已然知道了答案，捏了捏眉心一副孩子不省心但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巧着她的動作被李長嫣盡收眼底，随即彎下了腰：“娘娘是不是昨夜太累了？”

她這一句話問得含蓄又突然一開始曲微棠并未覺得不對勁隻覺是一句問候，可眼角餘光從鏡中瞥見的陰鸷頓時讓她恍然大悟。

曲微棠被氣笑了，給了她一記眼光使得那人頓時心一縮。李長嫣的手難以控制地扣住那截手腕，身體順勢壓下将人困在妝台。她心中氣惱想喚桃夭将人拉走卻發覺不知在何時身邊的婢女全被支走。

可不知怎的李長嫣瞧見曲微棠眼中憤然之後竟立即松了桎梏，側身站在一側語氣如冰：“是不是？”

冷冷一句隻感好笑可無奈更甚，但這又能怎麼辦？最後也隻能輕歎一聲來訴說一下。

曲微棠立了身：“不是。”她這是在回答李長嫣的問題。

李長嫣眼中陰翳并未褪去幾分，還想繼續問下去可見人走了即将出口的話便換作了别的。

“娘娘你去哪？”說着上步攔在人前。

“出去坐坐，”随即又問，“你去不去？”

李長嫣颔首而後往後一撤與其并肩而行。

桃夭與青柳本想跟上卻被李長嫣一記眼光給硬生生止住了腳步，繼續呆杵着。

清晨陽光正好，處處安逸卻掀不起慵懶。二人迎風而坐皆低頭不語，好似幾步路之後兩個人之間生分了許多。

須臾李長嫣終于是憋不住話了，努力按耐心中緊張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你……昨夜……哼……”竟是說着說着連自己都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