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曲鳴光輕蔑一笑往裡走去,而後于羅漢塌上落座,“棠兒你還記得為父曾給你說過為父在皇宮教書時有一公主……”
未待他說完曲微棠就已然想起,在她小時曲鳴光每每回府就常常抱怨說有那麼一位公主不思進取,頑劣至極時常還着皇子一起逃課惹得他發火,不曾想竟是李長嫣!
“原來是你經常逃學惹得我父親生氣。”曲微棠眸色一亮轉而望向她。
“啊……”那人被看得眼神躲閃,瞧曲微棠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直接一個轉身潦草告了聲辭便慌慌張張逃了出去。
第一次看見李長嫣如此狼狽她倒是笑得歡喜。連同着曲鳴光也附和着笑了幾聲。
須臾曲微棠緩過勁:“父親怎麼想着來這了?”
“當然是想我的棠兒了,不然還這做什麼?”
她聽着心莫名一酸旋即又道:“母親這幾日可好?”
“你母親好的很,隻是……想你想得緊。”
越聽下去她的心越不是個滋味,不覺中眼眶裡便蕩起了水花。曲微棠慌忙按耐住潮湧起的難受但還是一個不注意将淚珠擠了出來恰巧就被曲鳴光看了去。
頓時心猛地一抽,但曲鳴光沒有其他動作因為他知道那樣隻會惹得自己女兒更加難過難舍。
他端坐着神色倒不像方才那般從容淡定。良久之後曲微棠再次開口,隻不過這次聲音裡多了些顫顫巍巍聽着頗為可憐:“父親……你當初為何非得讓女兒入宮。”
“你看上的那小子不是個負責人的。”他眼中多了些深沉。
“父親不讓你嫁是有原因的,那小子一邊和你……還一邊和其他女子……”
他把話語說得極其隐晦,生怕戳到自己女兒的痛處。畢竟上次曲微棠自尋短見就是因為這件事。
“你早知道了為何不同女兒說清楚?”
“這不是怕你不信嘛。”
曲微棠情緒又低落幾分緘默不言,許久之後才又啟唇。
“父親……”
“嗯?”
“如果女兒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怎麼樣?”曲微棠在試探。
聽聞了她的話語,曲鳴光平靜的臉色驟然一變,話語中也帶了些責怪意味:“你這說的什麼話?你要是沒了,我和你娘也不活了。你這孩子怎麼往這處想呢!”
責怪完後又是神色一疑:“你問這個做什麼?”
“女兒就問問。”
不知不覺間曲微棠一張嬌靥染上悲色與譏諷,每一處都流露出不得不聽天由命的悲涼。
逃?這還讓她怎麼逃?無形之中早有親情這條鎖鍊将她的雙腳禁锢住,将她囚于名為“深宮”的囹圄之中。
可偏偏自己又舍不開,斷不掉……
恍惚之間她的神色已然扭曲,從口中溢出的冷冷低笑仿佛能滲入骨髓。其中之意盡然是輕蔑與自嘲。
仿佛從一入宮開始,這就注定是一場死局。是她自己将自己困住的死局……
“棠兒你怎麼了?”曲鳴光瞧着她這副模樣甚為吓人。
可她就如同聾了一般,根本顧不得身邊人的異樣之色而是自顧自沉淪在濤濤絕望。
無邊無際,将人堪堪淹沒溺斃其中。
如此曲太傅的面龐漸漸凝重,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女兒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棠兒,你說話!”他眉擰成一團,語氣焦灼。
終于曲微棠有了反應,略微恹白的臉色閃過一絲慌措。
她也是将将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控,于是立即恢複溫順乖張的模樣。瞧向曲鳴光的眼神都添上幾分小心翼翼。
“怎麼了,父親。”
他對曲微棠突然轉變的态度一時啞然,剛剛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怎麼突然之間就,就正常起來了。
“你方才怎麼回事?”
曲微棠一愣,随後一臉泰然:“女兒沒事。”
就這一句把他給打發了。
曲鳴光眉尖擰的更深,終究沒說什麼。而後二人又寥寥聊了幾句曲鳴光便起身離開。
走時他沒讓曲微棠送而是在臨走之際拉着桃夭和青柳于一旁問起話來。
“棠兒這幾日是不是發生什麼?”
二人皆是一臉茫然,特别是桃夭今日已經是第二個人這麼問他。
“沒有。”青柳搖頭。
“沒有?”他顯然有些不信于是看向桃夭。
注意到視線桃夭也搖了搖頭。
诶?奇了怪了。她的女兒什麼時候變得陰晴不定了。
“你們這幾日多注意點棠兒,若是發現有不對勁就捎封信到府中。”
二人應下。
見人走了此時屋頂上的人也堪堪起了身,伸了伸懶腰縱身一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