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嫣沒有多問，她先是揉了揉眉心，随後道：“兒臣送送你吧。”

她沒有拒絕，淡聲道：“那便來吧。”

二人并肩而行，走了好一段路李長嫣才開口同曲微棠搭起話來。

“棠娘娘為何會在我母後宮前？”

曲微棠眼光沒往她那看，腳步漸漸停下：“我聽說了溫将軍的事，想看看你。可你不在宮中，我想着你應該在皇後娘娘這裡。”

原本，李長嫣的神色其實很淡，看不出異常。可曲微棠這一言倒也讓她生出幾分低落之色。

一時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曲微棠突然拉起李長嫣的手。

李長嫣驚恐，連忙将手收回，随後在周圍掃視一番。

她眼中情緒複雜讓曲微棠難以捉摸。但是她明白李長嫣收回手是在為她着想。

“我就送到這了。”李長嫣道。

“嗯。”其實曲微棠是想對她說些安慰的話，可她這麼一說便也作罷。

繼而腳下挪步準備離開，也不知是怎麼想的，腳底剛邁開曲微棠又突然頓住，轉頭對着李長嫣道：“溫将軍是個好人，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的。”

風湧動着，灰蒙的空飄下零零散散的雪花，正正好好落在李長嫣的眼睫。

“好。”她嗓音微啞卻藏匿着無盡溫柔。

李長嫣回到景華宮後一眼就看見常在青正在為溫華瑤把脈。

她就靜靜聽着，待他講完和囑咐好一切後李長嫣才拉着人到了外面，找了一處沒人的地方。

李長嫣背倚着牆，問：“他讓你來的。”

常在青：“是。”

“藥還是繼續用着嗎？”

常在青點頭：“是。”

李長嫣扶額，神情緊了許多。嘴裡喃喃低語：“他竟真如此無情嗎？”

相伴二十多載，難道一點情意都沒有嗎！！！

默了半晌李長嫣才又啟唇：“按照之前那樣把藥換了。”

“還有，”她眼底很暗，多種情緒翻湧，“趕快把解藥弄出來。”

常在青：“是，主子。”

……

轉眼之間，夜色将至，在燈火燃起之時碎碎的白随風而落，然後，藏匿在一片白茫。

錦瀾宮的宮門開了，雲儀歡随意披上一件披風便踏入了風雪，一路來至皇帝的寝宮。

到時，天色已經全暗下來，雜亂紛飛的雪幾乎快要遮住她眼前的視線。雲儀歡身邊隻帶了一個婢女，那婢女身形瘦弱，正努力維持住一把看起來随時會被風吹走的傘。

雲儀歡讓太監通報完後便取下了身上的披風，轉頭對着旁邊被凍的瑟瑟發抖的婢女道：“你回去吧。”

反正今晚她……應該是回不去了。

婢女得令退下後，太監也出來将雲儀歡帶了進去。

裡面很暖，雲儀歡剛一進入，周身的寒氣瞬間被侵吞。

李啟坐在桌案前批着奏折，随意瞟了一眼雲儀歡，聲音聽不出來情緒：“來做什麼？”

雲儀歡不敢擡眼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心底很慌。她嘴唇翕動，半晌才鼓起勇氣肯開口：“陛下，請你放了溫将軍，刺殺大皇子那件事和他無關。”

話落，李啟動作一滞，眸底閃過陰色。“啪”一聲擱下筆，靜靜看着跪着的女人，一言不發。

雲儀歡許久沒有等到回應，于是偷偷瞄一眼。

“此話何意？”突然，李啟開口了。

雲儀歡身子輕輕一震，連忙收回眼光，斂目低聲道：“這事是臣妾一手策劃的，與……溫将軍無關。”

她的聲音很弱，仿若遊絲，每個字浸着無盡苦意。

“是我記恨陸嫔弄沒了我的孩子……”

随着每一個字的吐出，雲儀歡的狀态也逐漸崩潰。慢慢的，濕了眼眶。

“……所以……所以想殺了大皇子……”

“可是！”雲儀歡深吸一口氣。

“溫将軍他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是臣妾幹的！和他無關啊！”

李啟就這樣靜靜地看着，臉上的情緒都淡了幾分。

“所以說是你和周無覆合謀要殺害大皇子？”帝王聲音聽起來甚是平常，可總給人一種令人發怵的震懾。

雲儀歡一怔，頓時屏住了呼吸。

“是。”一個字從她的牙縫裡擠出。

雲儀歡閉上眼睛，一滴淚悄然劃過她蒼白如紙的臉頰，縱使有燭火傍着也依舊看不出顔色。

“但是……”

“還請陛下饒臣妾哥哥一命，臣妾願意赴死。”

“饒他一命？朕為何要饒他一命？”

雲儀歡頓時啞然，她擡眼看向皇帝，一雙眼睛像是枯萎凋落的一般。這頓時勾起李啟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