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見月看了看蛾妖,又看了看天驚墨,忍不住問道:“咦,他一死,誰來救那些天師?”
她知道以他殺伐果斷的行事風格來看,這個蛾妖敢用天師精魂以魂補形,那他肯定難逃一死。可是現在蛾妖沒了,那些天師還陷在幻境之中,若是再不醒過來,怕是修為盡廢。
天驚墨不急,胸有成竹說道:“天生萬物,相生相克,他鱗粉可入迷幻,也可做解藥,那就說明,他就是最大的藥引子,既是藥引子,活着死了都是一樣的用。”
說完,指尖引火,趁着蛾妖軀體還沒消散,投到蛾妖身上,火勢自蛾妖殘翅快速蔓延,熊熊火光,映出天驚墨忽明忽暗的臉。天驚墨扭頭撇了一眼老頭,盡管老頭自己都害怕得瑟瑟發抖,還不忘緊緊捂住兩個山精的眼睛。
須臾片刻,蛾妖屍身下就隻有一顆妖丹,一捧灰燼。
蛾妖已死,洞中鱗光慢慢消散,漆黑一片,老頭眼力勁倒快,伸出藤蔓懸挂在洞頂,藤蔓發光,照的洞内不遜鱗光明亮。
本以為蛾妖既死,漫天鱗光都消失了,那些昏死的天師會醒來,沒想到還是未醒,或許當真是陷入幻境太久,非得蛾妖鱗粉入引才行。
天驚墨走到灰燼前,撿起妖丹,放在手裡凝視,妖丹内并無精魂氣息,也不知這小妖從何聽說此等邪法,若是妖術日益精進,大概也是地精滋補的功效罷了。天師精魂他自然無福消受,妄得一場禍事罷了。
蛾妖自作孽不可活,但老頭也算幫兇,如今他死了,那自然下一個就輪到他了,蛾妖在天驚墨面前都毫無反擊反擊之力,更何況他一個小小樹妖,想到這些,老頭也知大限将至,兩手一邊一個摟着兩個小兒山精,不敢直視天驚墨的眼睛,低垂着頭,語氣沉重悲怆,猶如交代後事。
“老朽助纣為虐,雖是無奈,但也無可辯駁,還望天師繞過這倆小兒,您也知道,山精良善單純,從無害人之心,都怪我,都怪我。”
兩個山精看到老頭幾欲淚下,忍不住淚水直流,又不敢靠近天驚墨,隻得跪在地上小聲啜泣,淚眼汪汪眼巴巴的望着他:“求天師放過爺爺吧,求求您了。”
天驚墨不語,兩個山精又轉頭望向花見月,跪行朝她走來,拉住花見月的衣角,低聲哀求:“求求姐姐放過爺爺吧,我們再也不捉弄你了。”他們倒是不傻,雖然剛才她打過他們屁股,但比起天驚墨身上強大的氣場來看,還是她給人感覺平易近人一些。
哎,花見月心中歎氣,他們哪裡知道,自己也是受制于人,她要是能做主,還有天驚墨什麼事,她也不過是跟在他身邊的窩囊小妖罷了,要不是還有點利用價值,早就成了他劍下鬼了。
老頭也擡起頭來望向花見月,大概希望她能說幾句好話。花見月覺得腦仁疼,勸一個天師放過妖物,她有這麼大的面子?突然,她想起先前老頭非要遞給他們喝的茶水,心中靈機一動。
“你剛才那茶,為何非要我們喝下,可是有什麼詭計?”
老頭連連擺手,慌忙解釋道:“沒有沒有”,說着也是長歎口氣“哎,姑娘有所不知,那些天師進入洞中會陷入幻境就是不小心吸食鱗粉,我被他騙來已久,呆在洞中已經習慣,免疫鱗粉制幻的作用,所以用老朽原身樹葉給你們泡茶,是希望你們不要陷入幻境。”
花見月心中暗松一口氣,她就猜到老頭留有後手。
“蛾妖就在你頭頂趴着,你不怕他發現?”老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稍稍松緩緊張的面色,得意說道:“之前也有天師喝下我這賠罪茶,沒有陷入幻境,不過他們來去匆匆也沒打開那些門,就自顧離去了。所以他從未發現,而且他因蛾身蝶翅常覺自卑,不會輕易視于人前。”這話倒不假,她看見蛾妖的一瞬也覺得太醜了。
“那這麼說來你倒是救下過天師,不過他們沒察覺你身上妖氣?”花見月繼續問道。老頭搖搖頭,“都是年紀不大的小天師,或許是修為不夠,還未察覺,隻以為老朽是普通地精。”
“看來蛾妖倒是省事,從不與天師交戰,陷入幻境之中便留下,能躲掉的就放走,倒是會節省力氣的。”
“那你這老頭倒是不壞。”
花見月說完瞟了一眼天驚墨,她猜想天驚墨應該知曉一些,她等老頭自己說出來,不過是幫他讨一個活命的機會,證明他也不是任憑蛾妖害人。
不過他是捉妖師,這老頭雖是無奈,但也算助纣為虐過,他要是執意要他的命,那她也擋不住。天驚墨收到花見月殷切望來的目光,他豈能不知那些話是問給他聽的,他走到老頭面前,眼波流轉間正欲擡手。
花見月以為他要二話不說直接結果了老頭,突然竄出,走到老頭面前擋住他。
笑意盈盈的朝天驚墨說道:“少主,你看他也是被迫的,他還好心放走了一些天師呢,如今解藥也有了,不如,就給他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把,讓他帶着山精們回,回深山裡吧!”
末了,又加上一句“你看這一老一幼的,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對吧?”管他聽不聽的,現在也隻能最後試一試了。
沒成想天驚墨擡手,隻是把玩着手中的妖丹,漫不經心的望着花見月一臉谄笑,水光潋滟的眸子裡皆是他神色不明的表情,不由得唇角輕揚,花見月見他輕笑,大喜之下,連忙說道:“我就說上京天師府的少主不一般,你都可以讓人把靖州城塔命名為長生塔的人。我就知道你是個善惡分明的好天師,嘿嘿,看來我果然沒跟錯人,跟着你這樣的天師,何愁找到妖王骨後妖族沒有太平日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