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吐出口中琥珀琉璃珠,擡起左爪按在上面,妖骨一縷微弱亮光在珠中暗流湧動,他雙瞳收縮,厲聲質問鬥篷之下的陰影,“你到底是誰?天師府的妖骨也敢搶?”實在不是他想擡出天師府狐假虎威,雖不知他是誰,但同為妖族,隻是不想他今日搶去妖骨,來日被天師府盯上。
鬥篷之下陰影向前挪動兩步,并沒有因為他的質問惱怒,反而語氣緩和下來,輕聲說道:“我不是搶,是拿。呵呵,小貓妖,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無涯不解,也不回答,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等着鬥篷之下的陰影。
“你幫我拿妖骨,我幫你解開腳上金環可好,如此兩相便宜,我也不用損失那麼多山鬼,你可知,馴服山鬼實在是不易啊。”鬥篷身後白毛山鬼也趕過來,前爪撐地,恭順的垂着頭坐在旁邊,鬥篷裡伸出一隻手,輕柔的撫摸着山鬼的頭,他也不急,耐心的等着無涯的回答。
“你既知道這是束魂引那便應該知道,隻有天師可解,還不是一般天師。”
“我既說得出便做得到,你隻管把妖骨交給我就行,等我重拾妖骨之力,恢複妖力,這天下,就是我們妖族的了。”
“好大的口氣,你到底是誰?”剛才聽他提到幾百年,随着妖王被斬殺,幾百年前的大妖也都被一一剿滅,無涯倒真想知道,他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口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尖細笑聲響起,響徹林間,等他笑完,又接着說道:“你們這些小妖,如今真是聞天師府色變,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答應不答應。”
無涯嘴邊胡須抽動,“除天師府外,誰人能提取妖骨之力,你就算拿去也是無用,況且同為妖族,你竟用妖族妖骨修煉,當真可恥。”
“可恥?”鬥篷之下的那人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那你們幫着天師府找尋妖骨就不是妖族之恥了,為了自己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就連同族遺骸也不放過,你可知這些妖骨是拿來何用的?你幫着天師府來對付同族,還敢說我可恥,要說可恥,不知誰更恥?”
無涯一時語噎,他好像也沒說錯,如果别的妖族知道了,也會這麼想。可是他有什麼辦法,花見月又有什麼辦法,形勢所迫不得不從。
無涯頹然,淡淡說道:“修行不易,我隻是不想你與天師府為敵。”
對面那人輕笑起來,娓娓道來,“小貓妖,你不是我對手,我看你是同族的份上不想為難你罷了,如今妖族式微,你們這些依附天師府的小妖,以為幫他們找妖骨封印妖界之後能有什麼好下場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天下有妖族一日,有捉妖師一日,就不會有太平日子。”
“怎麼樣,你答應不答應?”
見無涯還是沉默,對面好像耐心耗盡,山鬼似能感受他的情緒,開始呲牙。清冷月色下彌漫着一股無形的壓力,無涯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别說是束魂引還在身上,就是沒有束魂引,他也難逃一劫。隻是,今夜妖界封印之處紅光漫天,如果妖骨從他手中不見,那天驚墨必會起疑,花見月便解釋不清了。
沉思半刻。
“休想。”無涯冷哼一聲,銜起琥珀琉璃珠,一口吞下,高傲的擡起頭來,視死如歸般的冷冷盯着對面。既然今夜一戰避無可避,生也好,死也罷,也算不負所托了。
對面鬥篷中人呵呵輕笑,相隔幾丈遠的身影擡手化出一隻無形手掌,瞬間突至眼前,一把緊緊掐住無涯的脖子,将他舉到空中。鬥篷下來人輕聲自語道:“妖族既出你這種叛徒,那我留你也無用,與其日後你做天師府走狗,不如今日為我妖族崛起獻身。”
無涯拼死掙紮,脖頸之處便愈發用力,腳上金環微光時隐時現,雙爪抓過無形手掌也是徒勞,傷不到對方分毫。雙瞳開始腫脹充血,好似下一秒就要爆裂奪眶而出,眼中浮現猩紅,瀕死一刻腦中走馬觀花般閃過一些久遠的片段,他咬牙硬撐,趕走腦中無用想法,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無涯斜眼瞟着鬥篷那人背後的陰影處,若是他還不現身,那他怕是真的撐不住了。
突然,一道符咒突閃而至,打在鬥篷那人伸出的無形手掌上,手掌始料未及,瞬間脫力,無涯咚的一聲掉落在地,劇烈咳嗽不停。鬥蓬之下面具人望着符咒飛出的方向,周身戾氣環繞。
“你還沒問小爺我答應不答應呢?”
地勝天從鬥篷身後樹林中不慌不忙的走出來,嘴裡還叼着一根野草,眉梢上揚,眼神輕佻,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