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見月跟着小天師快步趕回天師府,趕去馬廄牽來快馬,順着剛才妖獸消失的方向追去。
行至過半,就遠遠看見有具妖獸屍體橫倒在路邊,還在輕微抽搐,應該才斷氣不久。小天師知道天驚墨還在加固妖界封印,來不及細細打量,拉住缰繩,讓馬兒繞開妖獸屍體徑直往前。等到兩人趕到妖界封印地,還沒靠近,就見天驚墨懸浮在結界上空,四周金光法陣籠罩,最上方的位置還有一道結界口未封住,時令等一衆天師正在和妖獸纏鬥,這裡的妖獸遠遠不止靖州城中跑來那幾隻,花見月猜測應當是妖獸被身後天師追散,陰差陽錯誤入了靖州城中。它們的目标或許從一開始就隻有靖州城封印地。
小天師勒馬停下,顧不上花見月趕緊加入天師圍剿妖獸,花見月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她還記得上次靠近的灼心之痛,哪怕現在隻是遠遠站着,她也能感覺到妖界封印帶來的壓抑。
妖獸狠厲,憑借巨大身形撞向妖界結界,隻想沖破法陣,天師雖多,一邊要和妖獸纏鬥,一邊還要護住正在加固妖界封印的天驚墨,顯得頗為吃力,索性,妖獸隻有蠻力沒有心智。不消多時,妖界結界之上最後一道金光縫合完整,天驚墨調轉身形,利劍幻化而出,登時直插妖獸腹腔。
還沒等他們誅殺完妖獸,四周又響起一陣嚎叫,花見月心下一顫,她分明好像聽見妖獸嚎叫好似一句話,她趕緊搖搖頭,一定是奔襲過來腦子暈了,她雖是妖,可是連妖氣也無法分辨,又怎麼能聽懂妖獸之語。妖獸還在不停嚎叫,聲聲入耳,任憑她怎麼搖頭,還是清楚聽見了妖獸的話,直沖她耳膜,好似不停叫嚣。
而她腦中此時又響起另一個聲音,夢中無臉紅衣女子的小聲呢喃:阿靈,阿靈......花見月拼命搖頭,恨不得把這些聲音統統甩出去,阿靈,阿靈,阿靈到底是誰?為什麼一到這裡她就能聽懂妖獸嚎叫,為什麼夢中女子的話又在此時響起,她頭痛欲裂,恨不得把腦中這些聲音通通丢出去。
天驚墨早就看見花見月到了,餘光瞟到她似乎身形不穩,踉踉跄跄越發靠近妖界封印,瞬間騰空而起,雙手結陣,一道金光朝花見月飛出,把她籠罩在法陣之中。法陣剛一罩下,一頭妖獸就被天師斬落下來,倒在法陣旁邊,花見月看着妖獸雙眼猩紅,張着血盆大口,好似死不瞑目一樣,又仔細湊眼看去,才發現它們身上遍布傷痕,四肢皆有被鐵鍊束縛過的痕迹,它們好像奮力掙開鐵鍊,撕裂的皮肉之下還隐約可見白骨。
妖獸露出獠牙正對着她,可她竟不覺得害怕,不知怎地越看越覺得心中竟無端生出一絲悲憫,妖獸有進氣沒出氣,身上黑色妖氣慢慢消散,猩紅的雙瞳也逐漸擴散,花見月心中突然一緊,一種莫名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她緩緩靠近妖獸,隔着法陣,她不能出去,她也不知怎地嘴中突然呢喃出剛才妖獸的嚎叫之語。妖獸蓦地睜大圓瞳,直勾勾的盯着花見月,嘴中血沫不停湧出。花見月又重複了一遍,妖獸瞬間洩力,像是突然間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猩紅的雙眼也逐漸變得正常,竟逐漸低聲哀嚎起來。花見月愣愣的看着它,一動不動,直到妖獸咽下最後一口氣。
花見月突然覺得心底有些發酸,是同為妖類的同情,就像她對長生一般的同情嗎?還是可憐它遍布傷痕身首異處?她想不明白。
剩餘妖獸還在和天師纏鬥,直到最後一隻妖獸被天師誅殺。天驚墨倏爾從半空直直墜下,好似渾身瞬間脫力,好在時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天驚墨,他以劍撐地,緩和良久才能起身。難怪她剛到就察覺他身形有異,之前他一人劍斬幾十頭山鬼都遊刃有餘,不知今日為何,好似劍在手中卻無法自持。
天驚墨推開時令的攙扶,向花見月走來,她看着他的臉色比之前更為蒼白,全然沒有一絲血色,不由自由伸出手去,法陣金光瞬間又将她手彈回來,她看着有些灼燒感的手指,木然發神。天驚墨揮手解開法陣,眉頭舒展,見她風塵仆仆而來不由笑道:“你來這裡看妖界封印還是追妖獸。”花見月知道他在揶揄她,不過他此時的表情,讓她有些笑不出來。花見月還沒來得及回答,隻聽又響起一陣嚎叫,四周又突現幾頭妖獸,衆人大驚,接二連三的妖獸襲來,好像勢必要撞破妖界封印地,天驚墨叫來時令守在原地,随即揮劍直指妖獸而去。
時令得令守着花見月,看着天驚墨應付之間稍顯吃力,急的滿頭大汗,又見花見月目不轉睛看着妖獸屍體,頓時惱怒起來:“你還有心情看妖獸,我不知道你來這裡添亂幹什麼。”
花見月被時令一通斥責,剛想開口解釋,時令立馬又抱怨道:“要不是因為鎖魂玦少主何至于如此,小小妖獸何須如此費力。”
花見月疑惑:“鎖魂玦?”時令冷嗤一聲,扭頭過不答話,少主叮囑過他不要多話,不然他就應該一五一十講給這小妖聽聽,但凡這小妖還有少許良心,就應該結草銜環報答恩情,而不是現在這種時候還趕來添亂。
花見月還想問清楚,時令卻闆起一張冷冰冰的臉,任憑她怎麼問也閉口不言。
須臾之間,剩餘幾頭妖獸也被衆天師一一斬殺,屍橫遍野,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