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了一會兒,水霧騰升,好像蒸桑拿一樣,她覺得舒緩多了,然後關掉水閥,裹上浴巾。
洗漱台上擺着一堆瓶瓶罐罐,都是她不熟悉的包裝。蘇妍随意拿起一瓶設計感很好的瓶子,看了眼名字,是一款頂級貴婦面霜。
她念的是藝術院校,學校不乏有錢人,于是便從舍友口中知道了這個牌子。很貴,學生時期她是消費不起的。
看來畢業這幾年,她賺了不少錢,過得還不錯,都用上這些了。怪不得皮膚這麼好,白皙潤澤。
蘇妍愛美,就算此刻身處逆境,護膚也是要做的。而且已經平白無故老了五歲,更加不能懈怠。
她完成了一套基礎護膚就停手了,要是以前出門,她再怎樣都得畫個淡妝,但現在實在沒那心情。就要換衣服時,才發現剛剛進來得匆忙,并沒有拿換洗的衣物。
又不想再穿回那件睡裙,鬼知道裙子上面有沒有沾上狗男人的什麼液體。
思索後,她擰開門打算去找衣服。一出去便看見了周沉聿,他正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走神,聽到她的動靜後又轉過來看她。
“看什麼看。”她睨了他一眼,不自主地攏緊浴巾。
周沉聿隻得移了視線。
蘇妍目光巡視一圈,發現剛剛散在地毯上的衣服已經被收起來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收拾的。她看到放在角落的行李箱,一共三個,不知道哪款才是自己的,于是憑直覺打開了橙色的一款。
看到内衣包的瞬間,便知道自己沒有弄錯。受她媽媽的影響,她平時整理東西喜歡用收納袋分門别類歸置好。
内衣褲帶了很多套,她随意拿出一套看,黑色的紗網式文胸,搭配蕾絲丁字褲。
這種......不勒嗎?
她悻悻然放回原處,好在還有很多基礎棉質款,能穿了。
箱子裡面放着幾身針織杉、毛衣、休閑褲、裙子。款式雖然陌生,但符合她一貫的審美。
她拿起一件淺綠色的針織衫,正準備解開睡袍時,餘光瞥到周沉聿的方向。卻不想他一直注視着她,二人當即四目相對。
蘇妍心中一哼,把衣物拿上返回衛生間。她把浴袍脫下,開始套内衣,似乎是二次發育了,罩杯明顯提升。她在裡面換好衣服,又把頭發梳好,這才開門出去。
周沉聿似乎是在等她,他問:“要不要一起吃早餐?聽說酒店的煎魚很不錯。”
蘇妍沒吭聲,徑直掠過他。走了兩步又停下,她站到他面前。
“手給我。”
周沉聿不解,伸出手攤開。
一枚戒指無聲地掉落掌心,是他們的婚戒。他目光被刺了一下,掌心合攏,緊緊攥住。
他去看她,她正在翻包。
“你要出門?”他問。
蘇妍沒回答,檢查了一款女士包,确定是自己的,然後把手機裝在包裡,準備離開。
他跟過去:“外面比較冷,出門的話最好再加一件外套。”
蘇妍頓住,她不想聽他的話,但身體是自己的,感冒難受也是她。
她又去開行李箱,他提醒道:“外套被你挂在櫃子裡的。”
她隻得折過身去開櫃子,裡面一排都挂上了兩人的衣服,她的在内側,她随手選了一件長款外套穿在身上。
與此同時,周沉聿也把衣服拿出來,一邊穿一邊說:“這個地方你不熟悉,你要是想出去的話,我和你一起。”
蘇妍好笑,她這麼大個人了,還能走丢不成。
她問:“你是意大利人嗎?”
“不是。”
“那你怎麼就比我更熟悉這兒了。”
周沉聿無言以對,但依舊跟着她。她停步,一回身差點撞在他胸口,她後退半步,語氣不善:“别跟着我,我不想看到你。”
周沉聿果然停了下來,眼眸裡晦澀難辨。蘇妍跑到玄關處換鞋,一溜煙就離開了。
出門便被酒店的裝潢美住了,高聳的鍍金天花闆,水晶吊燈垂下映得中庭輝煌如碧,一轉角就是一幅文藝複興時期的壁畫。
美術生本就容易折服于世間各種美的事物,她沒有搭電梯,順樓而下。地磚上鋪着地毯,鞋跟踩上去并不會發出聲響。
到了樓下,酒店大堂金發碧眼的員工同她打招呼:“女士,要出去嗎?”
“是的。”
工作人員極紳士地替她拉開門,蘇妍緻謝,邁步出去,入眼便是大運河。水面上停着兩艘船,不是威尼斯傳統的貢多拉,而是快艇。
正在這時,金屬門再次被拉開,周沉聿還是跟了過來。蘇妍當即踏上一艘船,坐到皮椅說道:“sir,請開船吧。”
船夫并未行動,而是看向岸邊的男士,等了片刻,發現他并沒有上船的意思,這才驅船離開。
風把蘇妍的頭發吹散,她撩了一下。舉目而望,周沉聿還在岸邊站着。船越來越遠,他的臉漸漸模糊,酒店的全貌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