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裹着那塊毯子，鳳眼低垂，帶着一絲沒睡醒的萎靡。

按了按僵硬的脖子，他走向秦良停在路邊的車。

“回家吧。”

運動會結束後的第二天，陳杜若主動攔住了景安。

他低着頭，衣領豎起，試圖遮擋臉上兩個鮮紅的巴掌印，左邊的巴掌比右邊小一圈，在陽光下微微的閃。

“我不該胡亂編纂和你的故事，更不該發布到公衆平台引導輿論，我知道錯了！”

這裡是教學樓後面的小道。

沒人，安靜，适合進行一場丢臉的道歉。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景安問道。

“因為....”他猶豫着，“因為自尊心作祟。”

“是學校讓你來道歉的嗎？”

“算...算是吧。”

“我的賬号已經被删除了，那些内容也沒有擴散出去。”

陳杜若有些期待，“你可以原諒我了嗎？”

“不可以。”

景安沒什麼情緒說道：“我不會原諒你。”

“陳杜若，你應該覺得慶幸。”

他皺了皺眉，“你什麼意思？”

“就像這樣。”景安抓着手機對他轉了一下，“你的小習慣，在樓梯間偷拍我和景優的視頻也有這樣的轉動。”

“你放屁！我根本沒有轉手機！”說完陳杜若愣住了。

景安點了下頭，用手指勾着手機邊角對着他晃了一下。

“對，你是這樣晃的。”

..............

“景安！你這個人真沒良心！”

陳杜若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氣急敗壞。

“參賽那天你坐大巴車吐了，還是我給你拿袋子接的！就算發了視頻你現在不也好好的嗎？憑什麼這麼得理不饒人！！”

景安轉身看他，“我當時說了謝謝，你現在有說對不起嗎？”

陳杜若憋着一口氣，兩人對視。

良久，他彎下腰，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

“不接受。”

.............

“景安！！！”

受驚的麻雀從樹梢飛走，落葉簌簌而下。

小道之外，一個中年女人在打電話，帶着客套的笑容，臉色有些疲憊。

不遠不近的，她看見景安。

“嗯..嗯，我這邊有事，先挂了哈。”

出去隻有這一條筆直的路，景安默不作聲從旁邊走過。

“這才多久，看見我就當做不認識了？”

打開包，景雲芝拿出化妝鏡補了一下口紅。

“行了，别擺出這幅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你了。”

“景安！”陳杜若追上來，“你——”

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他熄了聲，尴尬地低下頭。

陳杜若局促跑開後，王老師從樓上探出頭，“景優媽媽！”

“現在方便上來了嗎？”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馬上來！

景雲芝快速抿了下唇，将東西裝進包裡，匆匆離去。

夏天的天氣變得很快，運動會的大雨過去後就出了太陽，帶着比前段時間更加燥熱的溫度。

教室裡大部分人都在睡覺，為了防止着涼，生活委員把空調關了，隻開了風扇。

唐玉被熱醒，發現自己的同桌不在，慢悠悠地到樓下的自助販賣機買了瓶礦泉水。

他剛喝兩口，消失的同桌就出現在走廊盡頭，走路還帶着長跑後肌肉酸痛的僵硬。

陽光在她削瘦的肩上流連，頭上還頂着一片落葉。

銀杏葉。

她去教學樓後面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