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郊遊,平時在家都不一定會做飯的人此刻特别積極。
摘回來的蘑菇一部分被做成了湯,加了豆腐和雞蛋,另一部分和肉炒了菜。
熱火朝天的地做完飯,又招呼着拿碗筷吃飯。
景安隻喝了一碗湯,李藝姝在群裡看見發的照片,狂刷幾十條屏。
吃了飯,康晗他們帶着人脫了鞋去淺灘摸螃蟹,帶了釣魚竿的則是去另一頭深水區釣魚。
景安坐在石頭上,四周碧水藍天,蒼翠山林,環境安靜怡然,不時響起康晗他們被螃蟹夾的嗷嗷叫的聲音。
午飯唐玉沒有吃,人也不知道哪兒去了,有人說他趁着大家煮飯的時候拿着速寫本進林子了。
看了眼時間,距離他進去已經過了快兩個小時。
“景安,釣魚嗎?”
“不了。”
景安拒絕了同學的好意,獨自來到剛才進去的這片樹林。
剛剛進去撿柴火也不過是在邊緣,但已經走到剛剛撿柴的位置,還是沒發現唐玉。
太陽那麼大,樹林深處卻依然幽森,感受着裡面散發的冰冷溫度,她猶豫着,踏出一步。
“再進去就不止摘蘑菇了。”
繞着粗大的樹根轉了個方向,唐玉就曲腿坐在一根腐木上。
腐木長了很多翠綠的青苔,還有拇指大小的白色小菌菇。
他低着頭,筆尖在本子上畫的飛快。
一束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如利刃一分為二,明亮處睫毛根根分明,低垂的眼眸帶着微微閃爍的瑩光。
“你沒吃飯,不餓嗎?”景安問道。
撫去本子上的落葉,唐玉停下動作,“我不吃随便撿的東西。”
“我還帶了其他食物,你要嗎?我現在給你拿。”
“不用了。”他出聲制止她,夾着本子站起來,“你不用可憐我。”
景安有些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可憐你了?”
“難道不是嗎?”
唐玉慢慢走過來,徹底沒入陰暗處,神情冷幽幽的,他看着她的眼睛,“生日過得開心嗎?”
“光明正大地站在唐星竹身邊的感覺怎麼樣?”
“被她介紹給所有人,被承認的感覺怎麼樣?”
幽林的冷風從樹梢間鑽出來,景安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唐玉步步逼近,景安一直後退,腳下是松軟的苔藓,潮青,濕冷,踩到凸起的樹根,傾斜的身體被一隻大手穩住。
黑發男生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拉近,“而我呢?我像個可以随手丢棄的垃圾,沒有人在乎。”
對方的呼吸噴灑在自己額頭,距離不過咫尺。
“松手。”景安沉聲道。
唐玉沒動,他彎下腰,将唇湊近她的耳畔,語氣惡劣,“讨厭我?”
冰涼的發絲劃過景安的側臉,有點癢。
她扭過頭,“我沒唔——”
景安驚愕地瞪大雙眼,雙手被用力握住,下颌由對方的另一隻手的大拇指與食指收住,像鉗子一樣禁锢着。
她被迫仰頭,無法躲避的姿勢與眼神,對方亦沒有偏離半分。
感受着唇上傳來的柔軟冰涼與碾壓,景安突然開始瘋狂掙紮。
一絲刺痛傳來,鮮紅的血迹順着唇角滑落。
速寫本早就掉在了地上,被苔藓水汽蘊濕的紙面上,畫着一個麻花辮的女孩。
他看着她,那雙幹淨的淡褐色的,像玻璃珠一樣的眼睛,有淚流出來。
力道驟然一松,兩人喘着氣,空氣安靜的近乎凝固。
“呵,你怕什麼,我們又沒什麼關系,不就親......”
‘啪’
........
收回手,景安慢慢後退,聲音低顫。
“你真惡心。”
她表情厭惡,用力地擦了下唇,頭也不回地離開。
........
天空聚集了一層烏雲,陽光被逐漸覆蓋。
唐玉孤身站在漆黑的樹林裡,眼睛黑得吓人,他撫摸着自己發麻的臉頰,喃喃道:“.....你現在可以死心了嗎?”
.......
離開樹林後,景安快速跑到溪水邊。
“景安,好像要下雨了哎!”
康晗拎着一隻螃蟹走過來,“你怎麼了?臉上弄到髒東西了嗎?”
景安甩掉手上的水,搖頭,“沒事,沾了點泥。”
“哦,我看這天不對勁啊....”康晗走回岸上,掏出手機看了看,“天氣預報說的是不會下雨啊。”
“可能過會就好了,淮甯的天氣就是這樣。”有人路過安慰道。
“好吧。”
說是這樣說,康晗卻沒了剛才抓螃蟹的那股勁頭,他找了根繩子綁在螃蟹鉗上,像遛狗似的牽着來到景安身邊。
“給你玩。”
把繩子塞到她手裡後,康晗又如法炮制,給那些不下河捉螃蟹又不釣魚的同學一人一隻。
“康晗,說好要吃的呢?你怎麼淨挑大的玩?”薛真疑惑道。
康晗一臉無所謂,往深水區努了努嘴,“不是還有魚嘛!”
“我去看看。”
薛真跑過去,幾人又說又看又比劃,沒一會,他跑回來,對康晗說道:“空軍了,隻有幾條半個手掌長的小魚,塞牙縫都不夠的。”
“那就吃自己帶來的食材呗,還能餓死了不成?”
綁好繩子,康晗又把這隻給了薛真,“最後一隻,你的。”
“對了,唐玉呢?”
“不知道啊,不是說他去畫速寫了嘛。”
“好吧。”
這時,原本已經該散去的烏雲反倒聚集的更多了,白光閃爍,一道驚雷轟地炸開。
康晗和薛真俱吓得一抖,對視一眼,一秒鐘後,二人立馬招呼人集合下山。
“來不及收的帳篷就先不要收了,貴重物品帶好,三分鐘後集合報數!”康晗催促道。
“景安,唐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