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年前。
京市有名的陸氏集團陸家次子學成歸來,與同一圈子的姜家小姐聯姻。
姜家的财力和地位比不上陸家,但靠着祖上打下來的基業好歹是苟延殘喘至今。
那個年代欣欣向榮,到處都充滿了機遇,同為傳統的兩個家族,卻選擇了不同的發展方向。
姜家老派思想守舊,固執,不願意變通,那些年輕人多都跑出去發展。陸家那一代的新任家主嗅覺機敏,在各個行業都搶占先機,主推科技領域,地位水漲船高。
但本質上兩家一樣,傳統,喜歡講究個直系血親,兩家聯姻是好事,但問題就在這個陸遠時身上。
他身為那一輩最小的孩子,頭上隻有一個年長十二歲成為家主的哥哥,又愛說哄人的話,被寵的無法無天。
頭上有兄長頂着,他就學了自己感興趣的建築,還作點小曲小詞,和那些明星糾纏不清。
出國後更是放肆,背着家裡人胡混,剛回國裝的好好的,新婚燕爾,溫香軟玉在懷,和那位姜小姐也過了一段安甯日子。
但直到姜小姐懷了半年的孕,他故态複萌,成天外出見不着人。
姜小姐性子安靜,陸遠時見不着人,她又聯系不上,隻好找陸家問消息。
問完沒兩天,陸遠時就被人逮回來,老實待不了半個月就又不見了。
這樣來來回回,一直拖到姜小姐生下孩子,她決定和陸遠時離婚。
陸家不同意,姜家也不同意。
姜家好不容易憑借陸家打開的市場成功踩穩腳跟,于是勸姜小姐好好過日子。
姜小姐同意了,可以不離婚,但必須分居。
無法,隻好給她搬到市區的一棟環境不錯的别墅裡。
小兩口結婚後陸家就給姜小姐安排了照顧的保姆,姓蔡,平時大家稱呼她為蔡媽媽。
蔡媽媽有個女兒,還留在老家,她想念女兒,見這位小少爺和女兒差不多的年紀,便将其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孩子一天天長大,陸遠時偶爾會來看孩子,日子也就這樣過下去。
可姜小姐卻一天天病了。
其實她早在孕期就狀态不對,大家都以為她是被陸遠時這個禍害氣病的。平日裡還會陪孩子玩耍的姜小姐,後來卻隻能安靜坐着曬會太陽。
某天,京市發生一起駭人聽聞的事件,影響頗大,涉案人員之一就是陸遠時。
為了及時切斷關系,陸遠時的哥哥雖然将他撈了出來,卻還是主動将他除名,删除網絡上他與陸家任何相關的詞條。
所有人都知道陸遠時是建築師,是作曲家,有妻子,有孩子,但不知道他來自的是哪個陸家,妻子叫什麼,孩子又叫什麼。
陸遠時的哥哥不再為這個廢物弟弟提供任何物質上的幫助,陸遠時隻好跑到姜小姐這裡要錢。
姜小姐給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後來姜小姐不給了。
陸遠時就發瘋。
他當着蔡媽媽的面掐住孩子的脖子威脅姜小姐,孩子一聲聲的哭,姜小姐隻好給。
陸遠時走後,她回姜家,想要尋求幫助。誰知陸家那位家主,竟然早就打好算盤,給姜家做了局,徹底将其收入囊中。
姜小姐被遷怒,被視為叛徒。
她回到那棟别墅,抱緊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去報警,但警方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身邊。她去找保镖,但身上的錢早就被要的差不多了。
陸家對她的求助不搭理,姜家自顧不暇,且家裡并不缺她這一個孩子。
陸遠時又來了,他将家裡翻得亂七八糟。
沒錢,沒錢,沒錢,他喊着。
他又通過傷害孩子的方式要錢,這一次姜小姐沒有忍,直接拿了菜刀對着他。
可她連魚都沒殺過,她下不去手。
陸遠時嘲笑她,搶走了她最後的一點錢。
大門合上,姜小姐跌坐在地,孩子從邊上爬過來抱着她,說媽媽不要怕。孩子的脖子紅紅的,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勒紅的。
可他沒有哭。
姜小姐抱着他,突然就崩潰了。
她哭了一場,那天晚上主動下廚,給孩子做了一碗長壽面。
孩子吃着面才想起來那天是自己的生日。
早早哄着孩子睡覺,姜小姐和以前一樣給他折了艘小白舟,一邊講故事,一邊哄他睡覺。
她說,從前有一個叫阿玉的勇者,孤身一人乘坐小白舟遊曆世界。
有一天,他遇見一條大的可以吞下一整艘遊輪的鲸魚。
海浪滔天,他和小白舟被吞進鲸魚的肚子,意外來到一個叫金玉滿堂的城市。這裡的人都穿金戴銀,長着魚鰓,說話會吐泡泡。
他們稱呼自己為鲸魚人。
這裡是鲸魚的腹中世界,他們都是為了寶藏主動進來的。
阿玉問:你們使用的這些财寶不就是寶藏嗎?為什麼不趕緊拿着逃出去呢?
鲸魚人說:和真正的寶藏相比,這些都算不了什麼。
阿玉又問:那真正的寶藏是什麼呢?
孩子迷迷糊糊地沉入夢中,他聽見自己的母親說:阿玉,媽媽給你留了一筆遺産,就藏在隻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的地方。
這句話孩子聽見了。
裝了竊聽器的陸遠時也聽見了。
當天晚上,夢見自己跑到鲸魚肚子裡的孩子驚醒,他跑下床去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