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點點的藍光從散兵的身上飄出來,忽然,他砰的一下,像一團四下紛飛的螢火蟲,發出一聲輕響,形體潰散了。
裴娜娜手掌用力一握,抓了個空。
一顆紫色的神之心從飄散的靈魂之光中掉落出來,向着更深的黑海沉沒。
裴娜娜想也不想,下意識一個猛沖,一把将它撈進手裡,而後一個短途傳送回到黑海之上。
星遊空正守在海面之上,熒妹則在鎮壓焦躁暴動的深淵之力,看到她出來,星遊者沒有多問一句話,一把将裴娜娜拉進懷裡,身後六翼一震,如同一顆逆飛的流星飛向蒼穹垂落的光柱。
他一頭撞進傳送光柱裡,下一瞬,三人消失在副本中。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副本頃刻坍塌,大量的黑泥灌滿世界,而後滿溢而出,追溯着未知的因果線流往其他副本。
‘深淵’就是這樣,強大的污染性遺患無窮。很多時候并不是說你處理了源頭,就能遏制住‘深淵’的蔓延。
深淵熒正在等這一刻。
深淵底層,漆黑王座之上的少女終于站起來,面無表情擡起手,黑色的陰影荊棘鋪天蓋地的從王座下湧出,跨越虛空與緯度纏繞住四下奔流的黑水,粘稠的黑水像是某些軟體動物,那些荊棘吐出尖刺紮進黑泥裡,竟然真的将它們固定住。
深淵熒的手掌抓握,用力向後一拉——蔓延的黑泥生生被荊棘拖回來,壓縮進王座之下。
少□□雅的撫了撫裙擺,端莊落座。
很快,她再次出現在夥伴們面前。
半個多月不見,還留自己獨自面對“危險”,娜娜小姐委屈的不行。
此時終于見了靠山,牛皮糖一樣粘在星遊空的身上,嬌嗔怒笑,無一不生動。
而那個看上去很年幼的少年一點也不生氣,雖然生了一張幼小的娃娃臉,但溫聲細語,耐心溫柔,面對愛人的嬌蠻任性和無理取鬧,沒有半點不耐煩,笑吟吟的低聲哄着。
深淵熒已經很久沒見哥哥笑過了。
自從逃脫失敗,并随着隕落的提瓦特大陸一起被深淵魔神捕捉,被迫受制于人,曾經自由自在的‘星遊者’就失去了那些輕松快樂的朝氣。
他不再是正直英勇、曾創下無數義舉的‘星遊者’,而是毀滅與絕望的代行者。
摧毀碾磨人心中最後的希望與光亮,是他的職責。
對于一位正直的‘守護者’來說,親手摧毀碾碎最後的希望,這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的折磨?
所以即使兄妹團聚,有她在身邊相伴,哥哥也從不會快樂,反倒漸漸麻木,心氣被磨滅,逐漸變成真正的伥鬼。
當曾經正值無私的勇者從被迫行兇暗中放水,逐漸變的對他人的痛苦與死亡無動于衷習以為常,他還是那個曾經光輝燦爛的‘勇者’嗎。
萬幸的是,在那之前,他們就幸運的遇到了幾位跨界而來的‘朋友’,讓他憶起了曾經站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的自己。
所以,深淵熒喜歡‘他們’。包括那位讓冷淡木然的哥哥‘人性’被迫過于充足的‘嫂子’。
如果說遙遠記憶中的哥哥,是表面溫和可親内裡淡漠高冷、外柔内剛的君子型人物,那眼前的這位“哥哥”就像溫水和的軟面團兒一樣,沒有半點脾氣。
仿佛搞個刺球丢進去,他不僅不會反擊,還會把那些尖刺包裹,纏綿的黏住,讓刺刺球想跑都跑不掉。
溫溫吞吞,細想又有一點靜水深流的深沉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