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娜娜當然知道會遇到申鶴。

因為副本場地雖然是奧藏山，但《殺戮之影》的核心boss其實是申鶴——玩家們根本見不到流雲借風真君。

不同于滿頭霧水的匆匆被塞進人偶之家，進這個副本之前有充足的準備時間，裴娜娜對副本的大緻情況基本了解，她還順便翻了一下筆記，看看在遙遠的曾經她和另一個申鶴的交集。

坦白說，那個世界的申鶴與她關系不錯，甚至可以厚着臉皮說，在那個世界，直至她和空先生熒妹離開提瓦特，她估計都是申鶴在山下最重要的友人之一。

但是，她們相識的時間太短了，滿打滿算也就幾天。之後申鶴歸山，她去須彌。

裴娜娜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如此短暫的時間，她和申鶴的“友誼”應該沒辦法深入人心，成為“大衆認知”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在這個潛意識設定覆蓋的副本世界裡，作為仙家弟子的申鶴應該并不認識她。

也是因此，做任務喜歡借助裙帶關系走捷徑的裴娜娜上山的理由是“尋仙”，而不是更方便的“訪友”。

沒想到，申鶴……居然記得她？一個認識了隻有一周的“朋友”？

不得不說，裴娜娜的心情有點複雜。

驚異，感動，還有那麼一丢丢心虛和愧疚。

畢竟，好姐妹換了個世界依舊記得你，而你早八百年就把人家忘了什麼的…不管怎麼狡辯聽上去都有點渣男反應呢。

而且……請問，現在申鶴拿的是什麼劇本？

曾經她在申鶴眼裡是鐘離外甥女、旅行者未婚妻，那現在呢？‘岩神未死’、旅者不存的現在呢？？

‘我’是誰？

因為這份不确定，習慣先發制人的裴娜娜一時間居然舉棋不定，不敢率先出擊。

她盯着茫茫大雪中走來的申鶴，打量着她，微微一笑，從傘中走出，向申鶴迎去，順着申鶴的話語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見，申鶴。”

鵝毛般的大雪沉重純潔，簌簌落下，砸在她烏黑的長發與卷翹的長睫上，襯得那張嬌柔美麗的面容越發楚楚可憐。

幾乎是下意識的，當嬌柔孱弱的少女從傘下走進漫天風雪，申鶴便擡起一隻手，指間夾着一枚符咒，冰藍色的元素力自符篆中爆發，敕散天頂濃雲，明媚的陽光再次灑下。磅礴大雪也随之散去，隻剩下細碎的冰晶如無根的浮萍随風飄零，在陽光下折射出紛紛揚揚、晶瑩細碎的光。

像一場少女柔軟易碎的夢。

她怕驚碎了那場夢，淡淡的輕聲問，“你是來找我的嗎？”

“當然！”裴娜娜毫不遲疑的給了她肯定的答案，展開雙臂笑吟吟的在她面前旋轉一圈，俏皮的輕輕眨眨眼睛，笑着打趣，“怎麼？故友重逢，你不歡迎我嗎？申鶴？”

“我很高興。”申鶴道。

她的語氣依舊是不近人情的冷淡，但清冷出塵的白發女人卻微微揚起一點唇角，露出一點淺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