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林星澈挑了挑眉,目光在他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嘴角微揚,語氣帶着一絲揶揄的笑意,“這麼晚了,還親自來我這裡?是不是怕吓到我,特意上門安撫一下?”
沈放微微點頭,語氣低沉卻不失禮貌:“林小姐,我有些事要确認。可以進去聊聊嗎?”
林星澈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退開一步:“哎呀,客氣什麼,還林小姐,不是你指名道姓罵我的時候了?”
沈放的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提起這茬,但他很快恢複平靜,冷靜回應:“情況特殊,不好意思。”
林星澈輕笑着搖了搖頭,轉身走回屋裡,揮了揮手:“得了得了,進來吧。我還真想聽聽,這次你打算‘罵’我什麼。”
沈放走進屋子,目光環視了一圈。客廳裡沒有過多的裝飾,簡單的沙發、一張小茶幾、一排貼牆的書架,構成了整個空間的主色調。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從經典文學到心理學、社會學、甚至還有一些商業管理類的書,種類繁多,顯得有些淩亂。
“昨晚的槍聲應該吓到你了吧?”沈放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
林星澈站在門邊,雙臂環抱,靠在門框上,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地說道:“還好吧。畢竟有你們在對面守着,我總覺得挺安全的。”
沈放微微點頭,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那就好。不過,我們的目标就在對面,可能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一些影響。如果發現什麼異常,随時通知我。”
林星澈輕笑了一聲,目光落在沈放的臉上,帶着幾分玩味和探究的意味,語氣中多了幾分調侃:“沈警官,這麼關心我,是因為我是普通市民,還是因為……别的什麼原因?”
沈放聞言,擡起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如深潭般平靜,語氣冷靜而幹脆:“隻是職責所在。”
林星澈挑了挑眉,仿佛對他的回答有些無趣,故作誇張地歎了口氣:“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
沈放沒有回應她的揶揄,隻是垂下目光,似乎在審視桌上的幾本打開的書。無意間,他翻到其中的一頁,上面用黑體字寫着醒目的标題:“習慣性情感隔絕:表面冷漠,實則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他盯着這句話看了片刻,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指尖輕輕翻過幾頁,書頁上密密麻麻的筆記和标注映入眼簾。他合上書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随即淡聲問道:“這些,都是為了研究我?”他的聲音很平靜,卻透着一絲隐隐的探究和審視。
林星澈聞聲走過來,随意地倚在桌邊,挑了挑眉,臉上揚起一貫帶着揶揄的笑意:“研究?這詞聽起來好嚴肅啊。我不過是想了解一下冷漠的警官,順便找找怎麼讓他多點人味。”
沈放擡眼看向她,神色依舊平靜,聲音低沉卻冷淡:“如果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不必借助心理學。”
林星澈聞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雙臂環抱,語氣中帶着幾分玩味:“直接問你?那恐怕比研究心理學還難。畢竟,沈警官的回答一向隻有四個字——‘職責所在’。”
沈放的目光沉靜如水,沉默了片刻後輕聲開口:“有些問題,知道答案并不重要。”
林星澈卻沒有接他的話茬,反而盯着他的臉看了兩秒,突然說道:“别動。”
“嗯?”沈放一愣,沒來得及反應,就見林星澈已經從桌邊拿起一塊濕巾,輕輕靠近他,将濕巾按在他臉上的傷口上。
“你這是……”沈放微微皺眉,下意識想躲。
“别亂動,傷口處理不幹淨會感染。”林星澈語氣淡然,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
沈放抿了抿唇,沒有再動,隻是站在那裡,任由她動作。林星澈專注地擦拭着他的臉,動作輕柔,目光卻銳利:“這傷,是剛才弄的吧?”
“嗯。”沈放低聲應了一句,目光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碎玻璃劃的,沒什麼大事。”
“還說沒事?”林星澈瞥了他一眼,語氣中透着一絲埋怨,“臉上這麼明顯的口子,你就打算随便應付一下?”
她很快處理好了臉上的傷,又抓過他的手,指了指手背上的血痕:“這個也得處理一下。”
沈放低頭看了看手背上的傷口,語氣平靜:“小傷,沒必要。”
林星澈卻不管他的拒絕,轉身去拿出醫藥箱,把他按到椅子上:“你們警察是不是都這麼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坐好,别動。”
林星澈低頭專注地處理他的傷口,安靜的氣氛中隻聽得到紗布輕擦皮膚的聲音。她的動作輕柔而細緻,眉頭微微蹙起,仿佛在為他的傷口感到心疼。
沈放看着她的動作,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目光複雜而幽深。他很少被人這樣細心地照顧,甚至覺得有些不适應。
“為什麼要這麼認真?”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透着一絲疑惑。
林星澈頭也不擡,語氣平靜卻帶着理所當然:“什麼為什麼?”
“你這麼認真,像在處理自己的傷口。”沈放的語氣有些遲疑,似乎在試探。
林星澈輕輕一笑,擡頭看了他一眼,語氣中帶着幾分輕松:“你是我的朋友,又是保護我安全的警官,我當然得照顧你。”
“朋友?”沈放的目光落在她垂下的睫毛上,聲音更低沉了幾分。
林星澈擡頭與他對視,嘴角揚起一抹明快的笑:“不然呢?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沈放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深邃而複雜,似乎在思考她話裡的真假。幾秒鐘後,他輕輕偏過頭,低聲說道:“朋友……也不必做到這種程度。”
林星澈放下紗布,仔細地貼好繃帶,語氣依舊輕快:“可惜啊,我這人對朋友一向認真。”
“太認真了,容易惹麻煩。”沈放低聲說道,語氣冷淡,但目光卻不自覺地再次看向她的手。
“惹麻煩?”林星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那你覺得,你算不算我的麻煩之一?”
沈放微微一頓,沒有正面回答,隻是淡然地說道:“我更擅長解決麻煩。”
林星澈輕輕笑了一聲,靠在桌邊,語氣輕柔卻帶着一絲探究:“沈放,看來我們對‘朋友’的定義還不太一樣。對我來說,朋友是可以互相關心的,不隻是冰冷的職責。”
沈放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他看着她,語氣平穩:“職責和關系,并不沖突。”
“但你更看重前者,不是嗎?”林星澈歪着頭,笑得有些狡黠,“對你來說,朋友隻是另一個職責?”
沈放的目光依舊沉靜,許久才低聲說道:“朋友是責任,不是麻煩。”
林星澈盯着他的眼睛,笑意更深:“聽上去挺有邏輯,但也挺冷。”
沈放抿了抿唇,沒有反駁,隻是輕輕轉過目光:“已經處理好了,謝謝。”
林星澈看着他起身,眼神中帶着一抹戲谑和探究:“沈放,你其實不擅長做朋友吧?”
沈放腳步微頓,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色依舊冷靜:“我不擅長讓人失望。”
他說完,徑直走向門口,背影挺拔而孤獨。
沈放走出門後,夜風微涼。他站在樓道口,短暫地停了片刻。剛才書中的内容與林星澈的試探仿佛仍在腦海中回響。
“情感認知障礙需要刺激……”他低聲重複着,嘴角輕輕動了動,卻沒有笑意。
他擡頭看了一眼對面小旅館的霓虹燈光,眼中逐漸恢複冷靜。對于情感的分析與試探,他一向選擇回避。但林星澈的調侃和笑容,卻在某種程度上撬動了他内心深處某個封閉的角落.
而此時,林星澈站在書桌旁,将書合上,目光複雜地盯着窗外的街景。
“沈放……”她輕聲念着他的名字,嘴角浮現一抹玩味的笑意,“你是我研究過最難搞定的個案。”
她拿起書,重新翻開那一頁,用筆在旁邊寫了一行字:“刺激産生反應,反應改變慣性。”
合上書時,她的眼神堅定了幾分:“那就試試看,能不能把你的冷漠打破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