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浪蹄子你給我站住……别讓我逮到你……回去腿都給你打斷……站住……”
人販子的聲音如閻王催命般緊跟在身後,雲荷咬緊牙,踉踉跄跄往前跑,就算身體疲軟到極點也不敢停下。
冬至已過,深山裡的積雪厚至腳踝,幾人踩過,平整的路面瞬間變得坑坑窪窪。
繞過密密麻麻的光秃樹木,雲荷感覺眼前大亮,她下意識的眯起眼睛,适應光線。
這是出現一塊空地,邊上還有一棵榕樹,因為上方沒有遮掩,這裡比林裡的其他地方要明亮得多。
腳剛往前踏幾步,榕樹後面飄出的一截衣帶讓她震在原地,霎時間,她像找到救命稻草般,喘着粗氣喊:“救命啊,救命……殺人放火了……救命……”
榕樹後的衣帶動了一下,接着露出半張男人的臉,眉眼下壓,眸色黝黑發亮,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狼。
雲荷心頭一震,閃過遲疑。
轉念一想,再壞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壞了吧,賭一把,她加快了腳步,奮力朝男人跑去。
“啊——”還沒等她跑到男人面前,腳踝就被尖銳物夾住,疼的她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低頭,左腿腳踝被一隻捕獸夾夾住,尖頭刺破肌膚,鮮血直冒。
就耽擱這麼一會兒,後面兩個人販子已經追上來,此時正扶着樹幹急喘,“我就說……怎麼會追不上你……你等着……就算賣不掉你……老子也要叫你吃番苦頭……”
“不要……不要……”雲荷拖着發沉的身子後退,牙齒直打顫,眸中滿是驚恐。
腳踝上的刺痛讓她想起剛才那半張臉,果斷扭過身子朝榕樹喊:“大俠救命、救命……求你救我……隻要你救我,我答應你任何要求……求求你……”
她實在害怕,淚水成串成串的往下落,模糊了視線。
兩個男人聽到雲荷吼的幾嗓子還以為她真有幫手,頓時警惕的四處瞭望。
等了半天也沒見個人影,人販子以為被耍了,又罵起來,“小浪蹄子都會唬人了,好得很,賣不出去就算了,現在還敢騙老子,我要把你扔到窯子裡,讓你嘗嘗耍我的後果……”
瘦小一點的人販子朝雲荷逼近,面上表情猙獰如青面獠鬼。
就在他即将抓到雲荷的手臂時,一支利劍從正前方飛出來,精準射中男人的胸口。
雲荷隻覺得眼前有一道血紅飛濺,回過神來才發現人販子竟被箭的力道帶着往後拖了幾步,身體直挺挺得躺在雪地裡,不知是死是活。
臉上溫熱着,她抖着手往臉上摸,牙齒止不住的“咯咯”打顫,鮮血挂在指頭上,她短促的叫一聲。
“啊——”
另一個人販子見狀,害怕的後退幾步,他左右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橫在身前,全身顫抖。
榕樹後面的男人緩緩現身,手裡的弓箭蓄勢待發,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不不不……爺爺饒命、爺爺饒命……我這就滾……您留我一條命……我這就滾……”人販子哪見過這種架勢,慌不忙跑了。
“回來,把他帶走。”箭頭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販子。
“是是是……”人販子跑了兩步又折返回來抗人,剛跑兩步就被自己的左腳絆到右腳,“哎喲”一聲跌倒在地後沿着山體“咚咚咚”往下滾。
男人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
雲荷垂下眼眸,不敢看他,抖着身子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緊繃的精神松懈後,身體的疼痛開始漫上腦袋,她白着臉,試圖伸手掰開捕獸夾,可隻要微微一動,捕獸夾便刺入肌膚一分,疼的她頻頻冒冷汗。
一雙大手伸過來,抓着捕獸夾兩側,下一瞬,他手背青筋暴起,“咔”的一下,捕獸夾竟被硬生生掰開。
因刺着皮肉,夾子扯開的時候也十分疼痛,雲荷沒忍住哼了兩聲。
男人面無表情瞥了她一眼,沉聲道:“腳挪開。”
雲荷慌忙雙手捧着腳,費力移到旁邊。
夾子“啪”的一聲合上,雲荷的心也跟着狠狠顫動,擡頭,和男人對上視線。
男人長得好看,眼睛似丹鳳眼,又似桃花眼,鼻梁山根高而挺,身形比一般男子高大,膚色比她黑兩色,不笑時瞧着冷漠疏離,分外不好親近。
她咬咬唇,柔聲但顫抖道:“我叫雲荷,白雲的雲,荷花的荷,雲荷在此謝過大俠救命之恩,願當牛做馬報答大俠。”
“我不需灑掃丫鬟,你的腳好了便走吧。”男人沒看她,低頭撕開她腳踝的衣布,白皙的肌膚上淌着鮮紅的血。
他眯了眯眼,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紙張輕抖,藥粉便灑在傷口上。
這麼嚴重的傷口,藥粉撒上去竟然一點也不痛,這藥應該很貴吧,雲荷想。
“我叫秦安,一個獵戶,不是什麼大俠。”秦安皺着眉把已經壞掉的捕獸夾提起來,又問她,“還能站起來嗎?”
雲荷試着動了動,搖搖頭。
秦安沒說話,卻蹲下把她的手繞到自己的脖頸,臂彎卡着她的大腿,身上的腱子肉發力,把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