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期中,已經連續好幾天都休息不好的溫時暮正坐在座位上,精神極差的她最近一直在吃藥,可病情半點沒壓下去,對着題本眉毛都蹙成毛毛蟲。
溫時暮年少時并不喜歡吃糖,是成年之後病情加重,想着以糖緩解苦悶就嗜糖很兇。重生之後就特意減少了量,最近卻是一顆糖接着一顆糖的嚼,腮幫子都嚼得發酸,嘴裡甜膩得很也沒緩解半點焦慮。
正壓不下煩躁,李和益打了電話過來:“時暮,聽說有人要找張穎麻煩,想拜托你幫忙照看她一下,謝謝你了!”
李和益在隔壁學校,隻有放假才會過來找張穎。溫時暮曾經得過李和益幫助,盡管她不想再摻和他兩的事,但這事也沒法拒絕。但這也不妨礙溫時暮對他生氣,她壓了點脾氣,罵了對方一句,“李和益,你真是個傻子!”
話剛落,教室前有人喊了張穎。“張穎,有人找!”
“她不在,應該去廁所了。”有同學回答。
看到幾個女生往廁所方向走去,溫時暮心情又從低谷落到地獄。她憤憤地挂了電話,脫了校服外套,也朝廁所方向走去。
見她們從教學樓的廁所裡出來,應該沒找到人又去了實驗樓的廁所。張穎果然在這個廁所,溫時暮剛到門口便聽到女廁所傳來辱罵聲。
“你這綠茶婊裝什麼裝!”
“勾引誰不好你去招惹我的人?”
随之便是清脆的巴掌聲。
類似這種情況的校園暴力溫時暮見得很多,曾經雖然喜歡玩但好在人緣好,也沒人欺負到她頭上,遇見了也不會多事不然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在還沒有能力自保之前,溫時暮向來不管這種事。
但現在不一樣了,雖然她依舊沒有能力自保,但心理年齡已經成年的她深知這種事應該去幫助不能坐視不理,不論誰的錯,對錯應該交由真理來評判。
而現在是下晚自習時間,大多老師都回家了,而且在這比較偏的廁所,如果沒有去刻意告狀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無奈,溫時暮隻能先進去幫她,祈禱聲音鬧大讓别人發現。
“砰”的一聲,廁所門被踢開,所有人看過去。
“你誰啊?别多管閑事!”領頭的女生開口破罵。
中二氣息十足,溫時暮單靠在牆壁,輕輕看了對面一眼,語氣依舊平和。她向來都是溫溫和和的,不過病發的時候脾氣最暴躁。
“給你們三秒鐘,不想被處分,快滾!”
“你以為你是誰啊!”成功被挑釁,她們氣勢洶洶地向她靠近。
溫時暮不打算躲,嚼碎口中一顆糖,腦中想着下一步怎麼辦。不遠處有聲音靠近,進來三個女生。
計劃失敗,無人再動手。
也許也是怕被通報處分,領頭的女生對着張穎警告一番後帶着團夥罵罵咧咧地離開。
留下張穎窩在牆根啜泣,溫時暮隻是看了一眼便走出廁所,打開水龍頭,沖了一把臉,她得以片刻清醒。
“謝謝你了暮暮。”許是被扇了巴掌,張穎臉都紅腫了還挂着眼淚。
溫時暮不想多說,她心累得很。“你走吧。”
溫時暮雙手撐在洗手台上,額間的發都被打濕,從面上逐漸冷到腦中,她在壓抑情緒。年少時的溫時暮,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不應該是暴躁狂亂的樣子。
直到平複暴躁,再睜開眼時,既沒有明澈的光也沒有厭世的頹爛氣息,有的隻是,一雙困意朦胧的眼睛。
重新洗了把臉,确定無恙準備回教室。卻在轉身之際看見了臨丞,對方手裡拿着一件校服,站在過道上。因燈光昏暗,她看不清他表情,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臨丞你來這幹嘛?”溫時暮慶幸自己緩和好了,不然真被看出端倪。
臨丞不答,隻是看着她。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溫時暮,這樣一個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溫時暮。
突然其來的審視壓力讓溫時暮有些心慌,連對視都不敢,以為對方隻是路過,隻想着趕緊溜。
“那啥,太困了我來洗洗臉醒醒神,準備回宿舍了。”
說完低頭溜走,可剛走幾步,臨丞說話了,他問她:“疼不疼?”
溫時暮沒反應過來,猜測對方以為她被打了,就出于問候問她疼不疼。
“啊?我沒被打啊。”
臨丞又沒在說話,正當溫時暮又頂不住這悸人的視線準備又溜,誰知臨丞又說。
“溫時暮,現在還隻是四月,天氣雖然回暖了但還沒穩定,你隻穿短袖會着涼的。”
不過是一句簡單的問候,饒是曾無數次聽過這種溫暖的話的溫時暮,此刻兩人之間隔着一世重生,她再次聽到竟有些鼻酸。
她肩上搭上了校服外套,那人還在輕輕地說。
“溫時暮,别隻把我當同學,我可以是你的朋友。”
夜風輕揚着,攜着櫻花清香從花園越過樓牆,悄悄掠過他們校服衣角。風不知歸處四海為家,而少年已心有所處,是高山大海,是蔚藍天空,亦或是眼前人的小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