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來了。”餘婧沏了杯新茶。
“謝謝。”溫時暮接過,什麼叫“終于”來了,她印象中在這個時空裡沒見過餘婧。“我剛醒來不久,我以為您不讓我來。”
“臨丞是我兒子,他想什麼我都清楚。記得高一時候他跟我說,他遇到了一個女生,那女生不嫌他木讷和笨拙,經常給他送吃的,送糖果,家裡不缺吃的可也沒拒絕過她的好意。聽說那女生家庭不太好,他心生心疼想對她好,可女生不要。他跟我說想自動降級去十班,我不同意,于是他們交集逐漸變少,本來就内向的他找不到能與她交集的辦法,隻能默默地看她。”
餘婧說着,看向窗外的一片綠梅眼底泛起淚花。“他為她種了好多綠梅,說以後要帶她來看。直到她高考失利,他又跟我說,想去她的城市,因為那女生所在的城市沒有較好的學校,我再次不同意,他第一次跟我争吵,為了他前途我堅持不心軟,私自給他改了志願。”
“我跟他說,隻要你好好讀完書,你才有能力給她好的承諾和生活。他同意了,大學四年間,他嘗試聯系你,好像加了微信但他始終沒等到你回複,他以為你忘了他或是不想理他,于是畢業後,他找好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誰知道恰好與你乘坐同一輛車,自此天人兩隔。”
溫時暮聽着不知不覺就淚流滿面,她從記憶挖出一個角,好像之前的确有人加過她微信,不知道是誰,當時在忙加上找工作不順她一個沒理,也包括了那個微信的主人。
她想起餘婧在另一個時空跟她說過的話:有一天晚上我夢到他離我乘車而去,走之前他說他要去找一個人,一個他想了很多年的人,然後他這一去就是天人兩隔。
原來這不是夢,而是另一個時空的臨丞,他真的永遠離開了。
“幸好有小寶,不然我都挺不過去了。”小寶就是臨丞的弟弟,推着時間,是臨丞大一時候才有的。
“抱歉。”溫時暮再也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她愧對臨丞的愛意。
“媽媽!我想起這位姐姐在哪見過了,哥哥的房間裡不是有很多姐姐的照片嘛!”小寶很興奮地拉着溫時暮,“姐姐我帶你去看。”
溫時暮看了一眼餘婧,得到允許就上了樓。被小寶帶到三樓臨丞的房間,他的房間風格如舊,她看到了桌上的相框、相冊和日記,相框裡的照片不同于她之前看到的那些,這張照片上隻有她一個人,坐在櫻花樹下的她。
“姐姐你看,這是你吧?多好看。”
“小寶,過來,咱們别打擾姐姐了,先下樓吧。”餘婧将小孩帶下樓,整個三樓瞬間安靜下來。
再往記憶深處,高中時,趁着櫻花開得正好,溫時暮恰好想去賞花順便散散心。蘇悅有事沒跟她一起,她一個人就坐在樹下,看花落聞花香,偶爾有人路過拍照她也不在意,但她沒想到,臨丞也在。
少年的心事以他們短暫的交集展開,愛意随風肆意生長,他将所有藏于心上,存在一本厚厚的相冊裡、日記中,想在未來某一天跟一一訴說,可是已經再沒有機會。
心髒猶如被撕裂,她從哽咽再是痛到失語,連哭聲都沒哭出來,就心竭倒地昏死過去。
“兒子,你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先吃點東西去休息吧。”餘婧拿了飯盒進來,見兒子一直握着病床上人手,一刻也不願放開,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媽,我沒事。”臨丞說着,聲音都啞了,“我要守到她醒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什麼叫“再”?餘婧隻當他傷心過頭,也沒揪着細節不放。放下飯盒再叮囑一句便走了,“飯記得趁熱吃,别讓她醒了看到你這個模樣。”
這話似乎起了作用,臨丞還是吃了點。
輕輕摸着她的臉,湊到她耳邊說着呢喃情話,“暮暮你要趕緊醒來,再不醒來我就要疼死了,我心好疼,你醒來看看我。”
明明是撒嬌甜語從他口中說出來悲涼之意更濃。
當日已偏西之時,溫時暮終于轉醒,剛有意識地睜眼便被抱了個滿懷,身上人一遍遍地歎息,“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溫時暮使勁擡手輕輕拍了拍他背上,告訴他,我沒事。
得知溫時暮醒來的消息,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醫生重新複查一遍沒什麼大問題,再住幾天院就可以出院了。
溫時暮摸着臨丞,從額頭到眼睛再到嘴巴,心疼他的付出。“怎麼憔悴那麼多?”
“我沒事,你醒來就好。”臨丞低下頭親她嘴唇,親一下又輕輕咬一下又松開,想确定這人好好地活在他面前。
“臨丞,告訴你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