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雷光城衙門。
衙門看守的衙役看到柳管家,臉上露出訝異之色,忙不疊地跑上前來:“這不是柳管家嗎?”
柳管家端起架子,揚起下巴,神色倨傲:“奉我家老爺之名前來拜見師爺,煩請通報知會。”
衙役拿着信件,眉頭微皺,趕忙回道:“好好好,稍等。”
少頃,就見一名男子身着一身鴉青色的直身錦袍,衣袍剪裁合身,神态溫和,嘴角含笑,俨然一副儒雅書生的模樣,想必這便是柳師爺了。
柳管家瞧見那名男子,立刻換上恭敬的神情,彎着腰。“柳師爺。”
“柳老爺的信我已然看過,二位請進。”
柳師爺将兩人帶至衙門偏堂,剛一入座,就見衙役抱着幾封卷軸匆匆而來,額頭上還挂着汗珠。
他伸手指着桌上的卷軸,緩緩開口,神情嚴肅:“這便是那兩起案件的調查情況,内含仵作勘驗結果、死者親屬的問話。
但案件卷軸不得帶離衙門,隻能煩請仙人在此處查閱了。”
梵音了然地點了點頭,“理解。柳師爺可先去忙,就不叨擾您辦案了。”
柳師爺臨走前補充道:“若仙人有任何疑問,可以着小厮來正堂喚我便是。”
“好,多謝柳師爺。”
梵音見人都走了,沖着一旁站着的小厮笑道:“如今這裡僅剩你我兩人,你坐一會吧,我不會和任何人說起此事的。”
小厮結結巴巴道:“好的,多謝......小姐。”說着,臉上滿是受寵若驚的表情。
“你叫什麼名字?”
小厮低着頭,不敢直視梵音。怯怯諾諾道:“小的名喚柳成,小姐叫我阿成即可。”
“阿成,關于柳家府有沒有八卦傳聞之類的呢?”
“有呢!關于桃源居有這麼個傳聞。大家都在傳言,柳府祖輩有福蔭庇佑。”
阿成興奮地拍了拍手,眼睛發亮,臉上洋溢着激動的神情。說着,他不自覺地向前湊了湊:“柳家小姐因桃源居獲店鋪三家經營權,可她每月都會毫無保留地将經營所得的利潤全部捐贈給了雷光城的貧民百姓。”
他一邊說,一邊豎起大拇指,臉上滿是欽佩之色。“還有就是桃源居一舉成為雷光城的三絕之一,也使得咱們雷光城的名聲愈發響亮啦!
但...因為這兩起案件,望大師也終日失魂落魄,大家現在都說是作孽...”
梵音将案件卷軸收起,目光微微一凝,“阿成,案件卷宗看完了。煩請帶話給柳師爺,有疑問想請解惑。”
阿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後恭敬道:“好的,仙人稍侯。”
須臾,柳師爺翩然而至。
梵音目光微凝,一針見血道:“柳師爺,關于這柳家的案子,疑點重重。”
柳師爺似乎不怎麼在意,輕輕聳了聳肩,示意梵音繼續說。
梵音繼續道:“其一:第一起溫夫人溺斃案,全員的不在場證據皆由婢女和小厮提供,這其中的真假難辨。
其二:那幾位夥夫的佐證看似關鍵,可亥時他們聚在門口本就蹊跷。”
梵音面上一片傲氣如霜,骨子裡透出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自信來。
“再說這第二起,不在場證據和剛剛所說的其一一樣可疑;
其次,可柳管家腿腳不便是因為夜晚睡覺抽筋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柳師爺聞言眼神多了幾分敬佩,他原以為梵音隻是個漂亮花瓶,中看不中用,沒想到是個真材實料的!
“事發當晚,柳小姐帶了店鋪裡的一些糕點令柳七發放給幾位夥夫當夜宵吃。
他們看夜色正好,幾人在門口自飲自吃。
至于柳管家的行動不便,我們查看過腿部,并沒有傷痕。”
梵音轉身正視着柳師爺,目光清冷如水,“可知柳家是否有家産相争或者是關系不睦等問題呢?”
他微微眯起眼睛:“柳家家大業大,怎會沒有?命案發生,衙門自然是查過。
柳老爺立有遺囑,二夫人及小小姐是占有近五成的财産。大夫人及大小姐占三成,小夫人和小姐占兩成。”
“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究竟如何?”
柳師爺捋了捋下巴的胡須,臉上露出不以為意的神情敷衍地回答:“雖偶爾會有激烈争吵,但大體還算和睦。”
梵音被他這種不在意的态度弄得有些惱火,忍不住說話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告辭道:“多謝柳師爺解惑,時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柳師爺擡手示意送客,阿成送梵音至府衙門口時,小心翼翼道:“小姐,我悄悄跟您說。其實,柳家小姐因家境貧寒,常常遭受二夫人的欺辱。”
梵音壓低聲音小聲問道:“那為何柳師爺說關系和睦?”
阿成像是生怕被人聽見般,湊到梵音耳邊,“柳師爺與柳老爺一向關系密切,柳師爺自然對這些腌臜之事知之甚少。
桃源居一事過後,柳家小姐名聲才漸漸變好,他們的關系這才算得上和睦。
畢竟過去半年了,這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大多都被人遺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