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伯垂下頭,喉間湧過火辣辣的苦澀,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的身體顫抖着向後退了兩步,然後重重閉上了眼睛,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少爺,老頭子隻是想陪在你身邊守護你罷了.....”
元瑾軒聽在耳中,卻好象有把鋒利的刀無情地紮進了心髒,一進一出地拉動着,令他一直隐忍的面色變得青黃一片,他的呼吸急促,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眼中滿是痛苦與憤怒。
元伯幽幽長歎一聲,閉了閉眼睛,“少爺,你自小就嫉惡如仇。倘若我告訴你,我是狗妖……”他頓了頓,餘下的話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小七腳步微凝,眸光幽幽閃了一下,嘴唇輕動,低聲提醒道:“他若有惡意,你就不會活到現在了。
是真心還是假意,這麼多年你不會連這個都弄不清楚吧?”
梵音心頭微震,将這句話細細思量了一遍,擡眼看了一下小七,語調也與平時毫無差别道:“是啊,真心還是假意你怎會不知呢?”
元瑾軒呆滞在原地,眼神空洞無神,表情動搖。
十幾年的回憶如潮水般像個走馬觀花一樣湧入腦海,他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有痛苦,有懷念,有感動。
他覺得自己的整顆心突然酸軟了一下,仿佛有些把持不住,隻餘一口蕩悠悠忽明忽滅的氣提在胸口,支撐着身體的行動和表情的控制。
最後,他緩緩地移步上前,雙手緊緊地攬住元伯,身體因哭泣而劇烈抖動,聲嘶力竭地嚎啕大哭:“元伯.......”
元伯目中不禁落下淚來,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
他顫抖的雙手用力摟住元翌晨,手指在元瑾軒的背上輕輕撫摸着,聲音哽咽道:“往後,少爺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飯菜要三餐準時吃,不要挑食、不要老是賴床.....”
元瑾軒聞言更是泣不成聲,“嗚嗚嗚....我知道了,我長大了,你放心吧....”
他的聲音已經沙啞,淚水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狽不堪卻又真情流露。
梵音和小七相視一眼,眼底的情緒複雜難以描述。
哭完的元瑾軒眼淚汪汪看向梵音,嘴巴嘟囔道:“梵師姐!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還以為你們抛棄我了!結果誰知一覺醒來,案子都破了!
快和我說道說道!”
梵音唇角輕挑,“好,坐下來好好和你說一下。”
時間回到前夜。
那日晚飯過後小七獨自一人前往梵音廂房,她語聲如冰,寒意徹骨:“元伯是妖。估計晚上會對你下手,你要小心。”
梵音眸色突轉幽深,沉聲道:“你怎會知?”
她并未察覺出元伯的妖氣,但她知道元伯是妖。
小七略有點磕磕巴巴,“我是禦獸宗的,他是狗妖,我自然是能察覺出來的。”
梵音不禁一笑,饒有興味地看了一眼小七,道:“晚飯期間我也察覺出元伯不對勁了,我們這幾日一直在調查元翌晨,幾乎是所有人都說他作風端正。
若元伯與旁人一樣的話,那就不可能在聽到元瑾軒說元翌晨金屋藏嬌、負心漢之時毫無驚訝,似乎一早便知的模樣。
我以為,你察覺他有問題是與我一樣的思路。”
小七突然展顔一笑,眼神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那,梵音你肯定是另有計劃了?”
梵音眼波流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沒錯。若元伯前來,那我先假意入圈。
那麼,若我不在了,不出意外的話,天上人間就會重開。
屆時,你見機行事,假意離開。”
小七柔情似水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梵音,梵音則彈了彈小七的額頭:“聽明白了嗎?”
小七委屈的癟嘴,“你确定這樣安全嗎?”
梵音眼神中閃爍着溫柔的光芒,道:“你以為我怎麼當上這個首席弟子的?”
于是那夜元伯端來的山楂羹梵音并沒有咽下去,一直假裝昏迷。
她原以為元伯會将她供給幕後人,可沒想到元伯竟是讓雪女送她出村。
雪女警惕心很高,梵音捏訣時被她察覺出來,便立刻随着漫天飛雪消散不見了。
梵音隻得放棄追蹤,在村外等候她召喚的援兵,打算一舉剿滅天上人間等人。
翌日,梵音便傳訊報平安給小七,二人裡應外合精心演了一出戲,不出所料幕後人立刻迫不及待宣告重啟天上人間。
“梵師姐,我們來了!”
梵音在察覺到衙門可能涉及到案件之後,火速傳令至掌門要求支援,詳細且急切地傳達了衙門的事件和涉及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