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千春覺得他的笑甜甜的。
比草莓牛奶還要甜。
但她隻是捏起偶爾迷路飛進教室、又落到黑尾鐵朗頭發上的那片紫薇花花瓣,輕輕把它又吹回了它該前往的地方。
“我還沒開始寫,怎麼知道哪題不會啊。”
“好吧,你說得也對。”黑尾鐵朗側過頭看着窗外的風景,回答她道。“那你先寫好了。”
就這樣,度過了一段安靜的時光。
翻過幾頁練習冊後,黑尾鐵朗有些無聊地從千春的筆袋中拿出一支鉛筆,開始在練習冊上塗鴉了些什麼。
笠原千春打算暫時擱置不管,就任由他接着畫畫,自己則是做着習題。
計算、批改、再複盤。
一頁的題目已經全部完畢。
笠原千春用自己的簽字筆敲了敲黑尾鐵朗還在用來塗鴉的鉛筆,開口道。
“我說,小黑,我要翻頁了。”
“好~”黑尾鐵朗沒有擡頭,隻是在練習冊上又畫了幾道波浪線。
“不過、你在畫什麼?”因為是反着看,所以沒有那麼好認出來畫的是什麼。
“當然是海豚先生、天空飛翔版。”黑尾鐵朗在小海豚的圖案旁又加了幾顆小星星。
“那這樣更合适。”千春換了隻鉛筆,然後在小海豚的背部畫了一對翅膀。
“好吧,那幹脆加幾朵雲好了。”黑尾鐵朗思考着怎樣在已經沒多少作畫空間的練習冊上加上雲朵,猶豫了一會兒沒有下筆。
練習冊的一角被黑尾鐵朗的胳膊壓住,笠原千春用鉛筆輕輕戳了下黑尾的胳膊,然後把練習冊抽出,舉到了窗外的天空。
“讓海豚先生在這片天空飛翔,不是更好?”
“嗯。”黑尾鐵朗點點頭,然後放下筆,望向笠原千春。“我說、小千春。”
“怎麼了?”笠原千春把練習冊放回桌面,翻到了下一張空頁。
“如果我們是同一年級的話……會是什麼樣呢?”黑尾鐵朗隻是靜靜地說道,夕陽西斜,陽光照射到他長長的睫毛上,撲朔着、像是閃爍着光芒的蝴蝶翅膀。
“我想……”笠原千春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回答道。“就會像這樣,偶爾會在練習冊上一起塗鴉。如果你上課的時候睡着了,我就會把塗鴉的便簽紙揉成一團,然後砸向你……?”
“欸~小千春是覺得我會坐在你的前面嗎~”黑尾鐵朗比了比和千春的身高差,“不過,我應該還是想當你的同桌。”
“為什麼?”
“因為這樣的話,就算犯困了,隻要朝向你這邊睡着的話,醒來的第一眼就可以看見你。”黑尾鐵朗說着起身走到了千春身側的座位坐下,“就像這樣,你覺得如何?”
“不,那樣的話我肯定會在你睡着前用橡皮擦砸你的。”
“橡皮擦啊……橡皮擦太無辜了,請不要砸我~”黑尾鐵朗笑了笑,然後指向窗外。“看,是飛機。”
不遠處的天空之上,有一架飛機正在飛向雲端。即便是在教室的位置,也可以隐約聽見飛機的轟鳴聲。沒過多久,飛機便已經飛入雲朵之中隐藏了身影,留下的隻有能夠分割名為「天空」的這片畫布的長長的飛機雲。
“果然,小黑還是坐在我的前面比較好。”
“不過、我個子比你高,應該坐不了你的前面吧~”
“别忘了這裡可是窗邊的黃金位置。”笠原千春指了指黑闆,“再說從這個位子看黑闆也不會因為小黑比我高而看不見的。”
“這樣啊~我們……如果真的是同級生就好了。”
又回到這個話題了啊。
“果然、我還是更喜歡小黑當我的前輩喔。”
“雖然……你好像也沒有把我當成前輩過不是嗎?”黑尾鐵朗揉了揉千春的頭發,“畢竟每次說那個「黑尾前輩」的時候都莫名地别扭。”
“那個……請你說成我那時比較小心翼翼怕你還生我小時候離開你的氣……”笠原千春把被黑尾弄亂的頭發理順了一些。“所以……現在一點都不生氣了吧?”
“我有說過我生氣了嗎?……還是我生氣比較好?”黑尾鐵朗越過千春的身子,把被風吹起的白色紗簾拉了過來,俯下的身影和窗簾剛好擋住斜落的夕陽。
笠原千春躲在黑尾的影子之下,擡起頭看向重逢之後的幼馴染。
說是在影子之下也好,又或是身影重疊在一起也罷。
她隻知道,窗外的飛機雲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終将消逝,而她和黑尾鐵朗分别的一個又一個季節也會被重逢之後的一個又一個回憶所覆蓋。
天空,終将變成一片藍色,一片橘色、一片黑色。
而後、再度變成藍色。
她看向黑尾鐵朗那如同蝴蝶翅膀閃爍着的眼睫毛,又将視線停留在他那仿佛多看一會兒就會陷進去的瞳孔。
——“小黑,這個夏天,和我約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