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厭又失眠了。
他原本就是個失眠患者,從十八歲以後,就很少睡個好覺。
難得睡舒服的那幾次,據家人所說,他開始有夢遊習慣了。
有一次大半夜的在客廳上演全武行,不小心把偷溜回來的表弟當作賊,反手一個擒拿術,啪一下把表弟摁倒在地上。
吵醒一家子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夢遊的祁厭教訓表弟,無人敢打擾。
“啊啊,我錯了,哥,我錯了!爺奶爸媽姨妹快救我,我以後再也不敢半夜翻牆出去玩了!!!”
屋裡響起鬼哭狼嚎的求救聲,原本準備等兒子回來,抽出七匹狼的舅舅默默收好皮帶。
算了,見兒太慘,不忍下手,估計這小子以後也不敢大半夜溜出去浪了。
從那以後,祁厭每次睡覺必然把門鎖得死死,以免把全家都摁倒在地上。
等上大學後,住了一段時間的祁厭為防止意外發生,做了個檢查報告,申請住在校外。
雖然順利搬出去,鮮少住在寝室,但祁厭和三位室友關系依然融洽,上課、做實驗、報告都經常一組,偶爾一起聚會,保持着友好的關系。
一直到畢業讀研,都常住在校外的祁厭最近遇到了個麻煩,他的隔壁搬來個新鄰居,叮叮咣咣地裝修三天。
他住的是一梯兩戶,聽說樓上樓下對門都沒人住,現在終于來了個鄰居,吵一些也沒人提醒。
不過搬家嘛,吵一點能理解,祁厭性格很好,沒興趣找人麻煩,但這隻是一開始的想法。
祁厭累了一天,終于回到家,吃完安眠藥,熬了半宿,臨近早晨才要睡着時——
“咣咣!”的兩道巨響,驚得祁厭猛地睜開眼睛,好不容易得來的睡意徹底被驅除了。
“搬家嘛,裝修一下,能理解。”
第一次,祁厭很理解,微笑面對慘淡清晨。
“轟轟!”
第二個早晨,祁厭撞到床頭,睜開眼睛,等待十分鐘後,聲音消失。
“沒事的,還有點時間,繼續睡。”
睡不着,睜着眼看天花闆。
第三個早晨,“叮咣!”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砸了下來。
半睡半醒的祁厭條件反射地利落跳下床,世界一片安靜。
三天了,聖人都受不住了。
“事不過三。”
祁厭正欲走出去和鄰居談一談,被一通電話打斷,深呼吸,先接電話,通話結束以後,隔壁也結束了,他也冷靜下來了。
聽說隔壁新搬來的鄰居是個omega,三天時間,應該夠對方裝修好房子吧?
而且是omega哎……
祁厭想了想,無奈地自我安慰:“算了,就當早晨鬧鐘吧。”
慫慫大學生,望而卻步。
心底自我安慰地硬氣一秒,絕不是恐O。
但都研究生了,誰還沒事六點半起床?!
早八都沒這麼早,希望不要有第四次,暫時先給物業發條信息提醒吧。
又是一日早起。
于是,連續三天沒睡好,無精打采的祁厭走路帶飄,穿着蒼白的實驗服,像一隻白色幽魂溜進實驗室。
正好推門出來的陳不謙被吓了一跳:“喲,兄弟,你昨晚是幹什麼去了?”
“看你這表情,怎麼像是奮戰一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隔壁班那個整日在酒吧泡的時間管理大師浪A!”陳不謙摸着下巴,打量祁厭。
入學時還是個俊美陽光型的帥氣alpha,現在讀研了,逐漸變成頹廢憂郁系alpha。
那雙堪稱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半阖,黑眼圈在冷白皮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誇張。
“說得像是你一天不泡酒吧似的,我隻是失眠。”
祁厭打着哈欠從陳不謙身側走過,平時穿得好好的實驗服大褂難得沒有扣上,随意又沒精打采。
陳不謙跟上他的腳步,關心道:“你最近的失眠比以前嚴重多了,真不去看一看心理醫生?”
“以前看過,結果沒用。”祁厭一臉困倦地檢查自己的實驗記錄。
失眠的理由太過于誇張,祁厭沒臉告訴别人。
唯一一次說出來,是高三的時候,舅舅帶他去看心理醫生,沒有效果,心理醫生反而因為催眠他導緻被揍。
從那之後,祁厭就認為沒有必要再看心理醫生。
他不是完全睡不着覺,隻是一閉上眼,就會想起那些绮麗暧昧的夢境,夢境給他帶來陰郁壓抑的沉悶感,沉甸甸地墜在心口,讓人毫無睡意。
“實在不行的話,你幹脆找個omega談戀愛吧。浪浪那家夥經驗很足,連她都說了,抱着omega好入睡,畢竟omega的信息素能夠安撫躁動的alpha,非常适合你。”
陳不謙給他提出一個好建議。
祁厭執筆的手一頓,拒絕道:“别出馊主意,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連自己的私事都沒處理好,就想着去找omega安撫,不尊重對方,也不尊重自己。
更何況夢境裡的omega給祁厭造成的影響太大,如今的他已經對omega有些心理陰影,根本不想扯上半點關系,更不可能和omega談戀愛。
隻想離他們遠遠的,越遠越好。
俗稱:恐O。
不過祁厭拒絕承認自己恐O。
“這哪裡是馊主意了?”陳不謙一臉不贊同,“你自己就是研究信息素的,不覺得自己現在這狀況其實很像失去omega後,陷入易感期的alpha嗎?”
陳不謙說完這話,忽然不知道想到什麼,恍然大悟般觀察祁厭:“祁厭,你該不會真的标記過omega,然後又被抛棄,所以才導緻……”
“啪!”
祁厭合上筆記本,清脆一聲響,打斷陳不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