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酒：進實驗室了，有事留言。
躺在床上沉思的十六夜明音皺了皺眉，他并不認為警校有什麼值得分享的内容。
不多時手機傳來震動，打斷了青年莫名的思緒。
伏特加：大哥明天出發，我們可能聯系不上。
冰酒：怎麼是你？
伏特加：因為大哥很忙。
十六夜明音皺眉，迅速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不對勁：他受傷了？
半晌，伏特加都沒有信息傳回，十六夜明音一個電話打了過去，立馬被挂斷，再撥過去時直接顯示了關機。
青年攥緊手機，給琴酒發送了一條消息：怎麼回事，不能推遲嗎？
琴酒也沒有回複。
“……”唇角的刺痛讓他清醒，十六夜明音打開了自己植入到琴酒手機裡的定位程序查詢，發現信号最後出現的地點是組織在美國舊金山的某個據點。
又瞞着我。
十六夜明音有了一種想要毀掉一切的沖動。
自從來到警校，不，自從被下達了卧底警方的命令後，他的人生就在悄無聲息的改變，他能意識到這種改變，卻完全沒有能力阻止。
被禁用的權限，無法反抗的任務，漸行漸遠的琴酒，被支走的基安蒂和失聯的貝爾摩得，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好像都在推動着他朝那個不美好的結局前進。
十六夜明音閉上了眼。
不論情感停滞或是倒退，生活仍在繼續。
很快，十六夜明音就迎來了在警校入學的第二周。入學典禮過後，警校向全體學生開放了内部權限共享并在公告欄張貼了本屆前十的姓名分數和特招生告示。
“小明音，這個[在小學生的協助下破獲一起重大毒品案]是說的什麼？現在的小學生已經這麼牛了嗎？”萩原研二笑得直不起腰：“寫告示的人真的不是和你有仇嗎？為什麼連[攙扶五旬老人過馬路]也放上來了。”
被強硬地拽過來浏覽公告的十六夜明音恨不得扭頭就走，可惜他無法突破幾人的防線。
“一百條好人好事，十六夜，你這個特招生位置坐得相當光榮啊。”最壯實的一堵牆——伊達航爽朗地拍了拍十六夜明音的肩膀。
“[協助警方在百枚炸彈下成功拯救人質兩千名]、[半分鐘破解罪犯作案訊息制止了恐怖襲擊十餘起]、[計算機天才抓獲潛逃十年之久的罪犯]，十六夜，你……”降谷零直勾勾地盯着十六夜明音，連身旁祝賀他今日開學典禮作為第一登台的話語聲都一概無視。
逃脫失敗的十六夜明音直接避開了降谷零的視線，他看向松田陣平，示意男人往外挪挪。
隻見松田陣平伸出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搖晃，大笑出聲。
該死的！心情不太美妙的青年想也沒想就一口咬了過去，奈何松田陣平速度更快，人群中隻傳來牙齒相撞的清脆聲響，逗貓似的，卷發男人的手指又晃了過來。
“再來。”
十六夜明音狠狠瞪了他一眼。
“松崎好厲害，是前十裡唯一的女生耶。”
“怎麼那個誰也在上面。”
“所以以後都會開放特招生名額嗎？條件還真是苛刻呢。”
“很久以前也有吧，那時候好像叫什麼‘推薦生’？這麼看來十六夜同學真厲害呢。”
“權限開放以後我們就能查看案件更詳細的資料了吧。”
十六夜明音開始發呆，聽着耳邊或清晰或模糊的讨論聲，隻等着什麼時候被幾人放走。
“感覺前十都挺好看的，這個井田剛一是我的菜耶！”他聽到身邊女孩的議論：“你說我要不要去和他加個聯系方式？”
她的朋友制止了她：“别了吧，另外幾個不是更好看嗎？”
“哎呀你不懂啦~我就喜歡這種肌肉發達的~”
那位朋友壓低了聲音：“我這麼和你說吧，他人品不太好，在警校搞霸淩呢。”
“啊……不會吧，這樣一看好像确實不太好惹，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這你就别管了，我有我的消息來源。”
……
怎麼要看這麼久。
十六夜明音無聊地踢了踢眼前人的鞋後跟，想催促他們加快速度，他以為是松田陣平，擡頭卻看見了諸伏景光。
“……”什麼時候站過來的。
青年立馬将腦袋偏了過去。
沒有人說話，他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誰輕輕扯動了一下，不情不願地轉頭，十六夜明音發現諸伏景光為他讓出了一條出去的路。
他聽到男人輕聲向身邊的人緻歉：“抱歉，可以讓他先出去嗎？”“打擾了，借過一下。”“不好意思，我們有急事。”
十六夜明音憑借瘦削的身形擠了出去，人群後，他沉默地看向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照舊會體貼地照顧每一個人，對待自己也是一樣。
會不着痕迹地擋住人群的擁擠，會默默記住他喜歡的菜，會在他早訓力竭後禮節性地攙扶一把，會将記好作業的便簽夾在書裡，小心地提醒他不要忘記……
他不再主動和他說話，不會再有讓他感到無所适從的關心，男人的視線愈加克制，即使偶爾一瞬落在他的身上，也會在被注意到前很快移開。
十六夜明音單手遮眼躺在床上出神，唇角被吮出了血腥味。
不可否認，諸伏景光的态度影響到了自己。
青年翻出基安蒂的聊天通訊，順手設置了加密。
冰酒：你會和你讨厭的人成為朋友嗎？
他的心裡還沒有答案，卻立刻收到了基安蒂的短信，這讓他不得不感慨她網上沖浪的強度。
基安蒂：你發什麼瘋？
冰酒：我認真的。
基安蒂：好吧。
基安蒂：為什麼不會？
冰酒：我覺得你不會。
基安蒂：那我倒是認為你是那種會和讨厭的人成為朋友的類型。
基安蒂：我要吐了，能不能别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了，你不是被條子洗腦了吧？
這話說得十六夜明音更郁悶了，那邊還在繼續。
基安蒂：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要加密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要抱有幻想了。
基安蒂：你不是喜歡上條子了吧？
基安蒂：琴酒會殺了你的。
十六夜明音沒有回複，他煩躁地關掉手機，忍不住為基安蒂口中的條子開脫。
也許是真心的呢？也許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心裡有個聲音沉沉發問，“因為想和你成為朋友”是他最先說出口的，為什麼别人可以，他不行呢？
因為他會傷害你。另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