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去的,我會去的。”冷汗浸濕了十六夜明音的身體,他隻能仰視着Boss的眼睛。那是一片深邃幽寂的藍海,裡面毫無生命的蹤迹。
眼前的男人和兩年前沒有任何區别。
十六夜明音沉聲道:“我不知道那是您的命令。”朗姆來找他時什麼也沒說,隻要求他換個身份離開組織。
“噓。”中年男人接過侍女遞來的一杯酒,他用冰冷的杯壁碰了碰十六夜明音的鼻尖,“聽說你從不喝酒,這怎麼行,繼承了冰酒代号的你怎麼能不會喝酒呢?這麼說來琴酒的教育還真是失敗啊。”
簡直是暴殄天物,他看過這個小孩加入組織時的照片,那時候還有着狼一樣的眼神,現在卻……
十六夜明音沒有任何猶豫地喝了下去,他的餘光始終不住地看向被朗姆拎到窗邊的小月亮,“可以還給我了嗎?”
“朗姆,你說呢?”現在卻像狗一樣。Boss無趣地擦了擦手指。
“當然可以,不過你得自己過來拿。”朗姆笑得猖狂,見十六夜明音準備起身,又朝窗外掂了下手中的小狗。
“……”十六夜明音重新跪了下去,他繃直了身體,雙手快要撐不住地面。
沒事的……隻是下跪而已……
十六夜明音不知道該不該慶幸琴酒不在身邊,可如果琴酒在的話他也許就不會被如此對待,但也可能……
沒事的,沒事的,隻要琴酒不知道就沒關系……青年顫抖着低頭,卻被Boss掐住了下巴。
“可憐的小狗。”中年男人失去了逗弄的興趣,他清楚再勉強下去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有些東西還是要握在自己手裡才好。
他拍了拍十六夜明音的肩道:“你要不要也寄養到我的名下?我會親自教養你,啊……你很喜歡琴酒對不對,讓琴酒做你哥哥怎麼樣,這樣你們的關系還能和從前一樣。”
沒等十六夜明音回應,就聽到小月亮突兀地叫了一聲,青年猛然轉頭,卻見小狗狠狠咬了朗姆一口,朗姆痛苦地大吼,憤怒中将它用力抛起,甩開了手。
“不要!”十六夜明音飛快地朝窗口奔去,隻看到小月亮從空中落了下去。他抓不住它,身體沿着窗口邊緣墜落之際,被眼疾手快的保镖殘忍制住。
“該死的東西。”朗姆恨不得一腳踹向十六夜明音,卻看到了Boss面無表情的臉。他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他們控制冰酒的手段又少了一個。
十六夜明音揮開保镖的手,瘋狂地朝樓下奔去。
“Boss……”朗姆趴了下來,将腦袋壓到最低。
中年男人揮退了要一起下去保镖和助手,對朗姆道:“你去看看。”
“怎麼回事?”房間外,琴酒一把拉住了差點從樓梯上滾落的十六夜明音。
“琴酒……我……”十六夜明音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小月亮……小月亮……”他什麼也沒說,繼續向小月亮跑去。
銀發男人似有所覺地擡頭,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三樓樓梯口獰笑着的朗姆。
……
“因為我做錯了事,小月亮再次被帶走,它被……從三樓扔了下去。”
“小月亮沒有死,我找到它的時候它還是有氣的,它在叫我,卻發不出聲音,我不敢動,不敢碰它,我想找人救它,可他們都隻是看着,沒有人願意幫我……”
隻有琴酒走了過來,蹲在他身邊碰了碰小月亮的身體。良久,他給他帶來了一把匕首。
明明是更慘烈的故事,青年卻好像失去了所有情緒,十六夜明音出神道:“它很痛,一直在哭,我不知道它還有沒有活下來的機會,我的監護人給了我一把匕首,和我說,結束它的痛苦。”
結束它的痛苦。
結束一隻世界上最愛他的小狗的痛苦。
十六夜明音仰頭看向夜空中皎潔的月亮,他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所以我把它抱了起來,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個擁抱。”
“四年,我短暫擁有過它的四年,就這樣結束了。”
故事的結局是十六夜明音将匕首刺進了小月亮的心髒,一刀斃命。
像他這樣的人,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和權利。
“十六夜……”
十六夜明音推開了松田陣平的擁抱,緩緩道:“我是災星。”
所有愛我的生命都會逝去。
“才不是。”墨鏡被妥善摘下關好推回了松田陣平手裡,下巴被輕柔地擡起,月光照耀下,十六夜明音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他被人從身後摟到了懷裡,耳邊傳來那人疼惜而哽咽的聲音,有人對他說:“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