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光搖曳,造型精美的水晶燭台被女人握在手中。
她的虹膜中亮起妖異的光。
順着女人的想法,魔杖将尖端指向書架的位置。它在薇薇安的操縱下,十分有十一分的安分守己。
黑刺李木上嵌着的紅寶石亮了起來,半透明的灰色法陣運轉半圈。
——書架後方,原本的牆壁變得朦胧,夢幻波浪似的扭曲,接着層層疊疊空間和物件鋪展出來——這是空間魔法的一種,疊加了隐匿魔法。
這裡是法勒王後的私人空間。
相較于剛才的邪惡實驗室,這裡明顯簡約了許多。
那兒有一張更加寬敞的工作台,側邊伫立着幾個被蒙上白布的畫闆。
“到這邊。”薇薇安對魔鏡說。
于是,魔鏡便大大方方地飄到這張大工作台的上方。
它的鏡面正對着工作台,長眼睛般的認真打量。
工作台上面擺着許多輪廓模糊粗糙的、疑似肢體的東西,至于那個圓滾滾的?應該是人類頭顱的雛形吧——全都是由白陶泥捏制而成的。
陶泥的觸感涼而柔軟,這一刻的薇薇安是前所未有的專注,她沒有使用魔法,而是親力親為的用自己的手指,不斷改變陶泥的形态。
她用自己的十根手指,靈巧的塑造出另一隻手的輪廓線條。
那是女巫——艾拉·塔納托斯的手。盡管那隻是尚未經過燒制與着色的白陶泥、隻是一團由水和泥土組成的混合物。
要是有心觀察,當然看清楚上面的顆粒感。
但它的線條還是美極了。
不止如此,白陶泥的美色逐漸變得具象化。
陶泥顔色依舊是暗淡的白。
它在薇薇安的撫摸下,卻又如同被灌注靈魂一樣,勾勒出清峭的骨感,栩栩如生。
魔鏡沒想到,短短不到半天的功夫,它美麗大方的主人竟然願意與它做兩次交易。
精純的黑暗元素再次讓魔鏡大飽口福。
“……魔鏡呀魔鏡。”
工作室的空間密閉,法勒王後的嗓音清晰極了,透着些微的沙啞,她娓娓道來的語調,聽起來有着獨特的韻律。
“告訴我,”她一頓,簡短地問,“……像嗎?”
交易狀态下,被禁言的魔鏡依舊誠實的寫下了答案:
-不夠像。
-如果是一個月前,有八分像,現在就不夠像了。
也許是因為心情太好,魔鏡還多在鏡面上寫了段文字用于解釋。
這無疑不是什麼令人滿意的答案。
法勒王後淡淡掃了一眼魔鏡的回答,漂亮的眉尖很快就蹙了起來,心裡卻并沒有将魔鏡的放在心上。
她在想些别的,比如——
那位女巫大人……她的缪斯真的生病了?
還病了整整一個月?
她拿着金屬針,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其它經過陰幹的陶胚上戳刻,這是個細膩活兒。
薇薇安難得的在藝術創作上走了回神,以至于中途戳了幾次都差點出錯。
她正想着要不要去偷偷瞧一眼女巫小姐。
“……要不要去呢?”
美麗的王後垂着眼睫,神色苦惱極了。
原本打算等到容貌恢複,就正式邀請女巫小姐來王宮做客的。
如果真生病了,看看狀态也是好?
不長眼的金屬針便刺進了她的指腹。
白嫩的指腹很快冒出了血花。
薇薇安停頓片秒,放下針。
此時,一直安分待在工作台邊緣的黑刺李木,小狗似的,聞着味兒顫抖起來。
剔透的紅寶石閃個不停,像小狗在眨巴眼睛。黑刺李木就那樣待在工作台上,顫抖地搖着‘尾巴’,焦急的渴求着、等待着主人将手中的肉骨頭遞給它。
血珠漂浮起來。
嘁!
高傲的魔鏡在心裡哼了聲,很不爽。
它仗着自己飄在空中,壞心眼的咧開縫隙,搶了那為數不多的血液。
“……”
黑刺李木的光芒一下子變得黯然。
除了第一次時的搶奪,往後的每一次,黑刺李木都跟現在一樣,是沉默的,也是不争不搶的。
薇薇安勾起紅唇,覺得好笑,隻好又多取了幾滴血。
“來這裡。”她攤開掌心,輕柔的呼喚黑刺李木。
……
這一天之内,薇薇安做了太多高強度的工作,又提純了兩次元素投喂魔鏡,身體疲懶得很,躺在床上,手指都懶得動一下。
還是不要去找她了。薇薇安想着想着,又打了個呵欠。
第二次見面,還是要正式一些。
她陷在綿軟的鵝絨被裡,很快就睡着了。
晃晃悠悠的,隐約有什麼魔力波動,微乎其微的也沒什麼攻擊性,像是在做夢一樣。
空氣中突然多了幾分潮濕的冷意。
薇薇安眼皮微動,再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忽然變了。
“……?”
第一人稱的視角下,薇薇安能看到自己‘嘶嘶’吐出的信子。
這是那條小黑蛇——布萊斯的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