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女士,您想毀了我?”
魔鏡聲音微微顫抖。
簡直難以置信……
竟然有人想毀了偉大的魔鏡!
魔鏡慶幸于自己被束縛住、沒有急切的去吞噬那點兒誘人的黑暗元素。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毀掉魔鏡?”
這個問題,是個明顯的悖論。
如果魔鏡如實回答,那麼即将面臨的,或許就是真實的毀滅。反之,魔鏡沒有回答,它就算不上傳說中全知全能的魔鏡。
實在太無賴了。
魔鏡在心裡碎碎念。
幾息的沉默對視,魔鏡終于忍不住的再次開口。
“女士,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我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我發誓,您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神奇的寶物了……”
魔鏡的縫隙快速張合,聲音因過度緊張而愈發顫抖、尖銳,簡直就是魔音貫耳。
薇薇安被它吵得頭疼,漂亮的眉尖蹙起。
“夠了,安靜。”
魔鏡立馬閉上縫隙。
它知道,隻要自己再多說一個單詞,立馬就會被禁言。
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它隻是犯了一丁點兒的、所有邪惡之物都會犯的錯誤,就要慘遭滅亡?這完全不合理。
聰明的魔鏡很快冷靜了下來。
椅座上的女人又把玩起了她的長煙鬥。
魔鏡試探性開口:“女士,您想要我做什麼?”
薇薇安望着白霧袅袅地飄散,紅唇微啟,“臣服,我要你永遠的臣服。”
她的嗓音輕柔而不容置喙。
魔鏡張開縫隙就要繼續說:
“女士,我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
魔鏡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不得不合上縫隙——
鏡子裡,法勒王後發頂的王冠略微歪斜,然而她本人對此毫不在意。
薇薇安懶懶擡眼,審視的眸光落在魔鏡身上,銀色碎發後的眼眸逐漸冰冷,眼波流轉間中猶帶幾分戾氣。
從現在開始,一切交易之外的溝通,不論魔鏡說了什麼,她都絕不會相信。
魔鏡很少見它的女士流露出這幅神态。
它一時間梗住了。
又過了幾秒,魔鏡才緩緩開口,聲音聽起來沉悶了許多。
“女士,沒有人能毀了魔鏡。”
魔鏡,全知全能,有着自己獨特思維。
它是傳說中作惡多端的寶物,怎麼會輕易屈服呢?多年來積攢下的智慧,讓它有足夠的小聰明可以耍。
魔鏡的小心思太好猜了。
再狡黠的靈物,也比不上人心叵測。
魔鏡的回答,和薇薇安預想中的差不多。
此前,她的注意力都在别處,對魔鏡反倒不怎麼關注了,長時間的縱容似乎給魔鏡留下了什麼錯誤的印象。
但現在不一樣。
馬上就要到了小公主覺醒的日子。
法勒王後撚着長煙鬥,不疾不徐地搭在唇上輕吮一口,悠悠吐出白霧。
淡薄的霧色彌散開來。
一塵不染的鏡面上,清晰的映出了女人的面容,女人垂下眼,沒有再看魔鏡。
片刻後,她隻是摘下王冠,意味不明地輕輕笑了一聲,施施然起身時,眸光流轉間,如同施舍般睨了魔鏡一眼。
“很好。”
這一眼,讓魔鏡感到十分不安。
它試着轉動、扭曲鏡身,卻始終都掙脫不了繩子的束縛。
……
法勒公爵的封地位于赤鹿國的西北部。
除此之外,她在達倫亞王都還有一處府邸,負責打理府邸的人,都是專門從西北封地調派來的。
卡斯琳娜·法勒,薇薇安和伊戈理夫的生母。
她的地位和身份就已經昭示了一切,更可怕的是她還擁有一身蠻橫的、國内幾乎無人能及的實力。
卡斯琳娜在王都的府邸,規模不大,但它的豪華程度卻僅次于王宮。
巍峨壯觀的公爵府邸坐落于聖潔廣場的東側,這裡大門高大、緊閉,幾乎沒有人會選擇從這裡過路。
雕刻着百合漆紋的褐色大門前,站着兩位器宇軒昂的騎士。
他們身着輕薄貼身的铠甲,腰間統一配着一把銀灰色的長劍,眼睛如鷹隼般,直勾勾地落在路過的馬車上。
直到馬車停下。
這輛馬車的裝潢普通,不見任何家族徽章或旗幟。
其中一位騎士毫不客氣地走上前,對着車夫粗聲粗氣地大喊:“你們是哪家的?請離開,這裡不接受任何訪客!”
車夫頭戴一個深色高窄帽,棕色的短卷發遮住了眉眼。他的衣領豎着,低着頭,讓人看不清面容。
不論騎士說了什麼,車夫始終緘默不語。
他裸.露的膚色是灰白的、毫無生息的。
盯得久了,總覺得後背發涼,莫名詭異。
另一位騎士眼神警惕,眉頭漸漸擰緊。他的右手搭在劍柄上,随時準備出鞘。
——車門被人從内部打開,芝雅先跳下馬車。
預備拔劍的騎士手一頓,愣愣地注視着芝雅。
他的夥伴也是。
兩個人嘴唇蠕動兩下,不由自主地面面相觑,正要說什麼,一個女人便在芝雅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她身着一襲暗紅色綢緞長裙,華美如水波一般裙擺,随着她的動作柔順蕩開,一眼就能讓人看出它的價值不菲。
女人在大門前優雅站定。
她戴着薔薇花寬檐帽,绛色的雙眸隐藏在黑網紗後面。
騎士們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看到她披散在背後的、極具标志性的銀色長發,以及芝雅的态度時,他們一瞬間就認出了來人。
“……薇薇安小姐。”其中一位騎士忍不住出聲,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眼神慌亂一秒,随即和夥伴一同行禮。
薇薇安下颌微擡,弧度優美,紅唇嬌美如野玫瑰,“開門。”
“王後殿下,”他們的态度變得異常恭謹,“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