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着頭皮說出了自己這将近一年來都一直藏在心裡的想法，黛娜無法看清赫敏的表情，亦或是她不願意看清，隻是挪開了眼神來平定自己的心緒，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再看回來，隻是就那麼等待着赫敏的審判。

“……我知道。”

半晌後，赫敏輕聲說道。

聞言，黛娜擡起頭看着她，空氣漸漸變得黏稠而稀薄，每一次吸氣吐氣都成了異常困難的行為。

“我的意思是，我隐約能猜到一點，特别是在那天你那麼說過之後，而你對克魯姆一點好感都沒有，不是嗎？”她的語速很快，甚至是前所未有地快，但是足夠黛娜聽清她的每一個詞，“所以我猜——當然也隻是猜猜，不過我沒想到你是從三年級開始就……以及，我還以為是會由我先說出來。”

她蓦地停了下來，臉頰染上了紅暈，但還是毫不回避地注視着黛娜的雙眼。

“能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很高興。”

“我也喜歡你，黛娜。”

如果一定要形容黛娜那一瞬間的感覺，那簡直就像是時間終于開始重新流動了一般，這個世界的其餘聲音回到了她的耳邊。她聽見牆壁上的燈具火焰在噼噼啪啪地燃燒，但那甚至及不上眼前人的眼睛明亮。

她喜歡赫敏。

赫敏也喜歡她。

放在以前，她怎麼都不可能相信的事情就在現在實實切切地發生了，黛娜想要掐自己一把來證明自己不是在夢境裡，但想了想又覺得那樣實在太傻。如果這真是個美妙無比的美夢，她倒甯願在裡面多停留會兒。

也許她是在等赫敏的時候睡着了才做了這個夢呢？

也許等她掐自己一把，她就會發現自己趴在冰冷的桌子上，而赫敏壓根就沒過來呢？

諸如此類的想法不受控制地接連不斷冒出來，其實她也察覺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慢了下來，但緊接着又加快了跳動的速度。可出于一種很是莫名的心理，當自己過去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黛娜反而開始否認這真實性。

直到她垂在身側的右手被赫敏握住了。

赫敏的手甚至比聖誕節過後她們交換禮物的那天還要讓她感覺到溫暖，黛娜遲疑着回握過去，然後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甚至比剛才更近。她看得見自己的臉龐倒映在赫敏的眼睛裡，她們都沒說話，任由氣氛一分分地暧昧了起來。

火焰的聲音又遠去了，她能聽見的就隻有她們兩人的呼吸聲，她和赫敏不約而同地都把呼吸放得輕得不能再輕，卻都變得有些急促。

這個時候，應該是有可以做的事情的吧？

到她們這個年紀，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個差不多，對于情侶之間循循漸進該做的事她也不是一點都不了解。眼下這氛圍，她們倆都心知肚明是做點什麼事的好時機，黛娜很想往赫敏那裡再湊近一點，可剛才那番話已經耗盡了她本來就為數不多的勇氣。

她還是壯着膽子又拉近了一點兩人間的距離，然而也就到此為止了，黛娜聽見赫敏輕輕笑出了聲，在她毫無防備的狀态下靠了過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赫敏靠過來的時候又一下沒站穩、往後退了一步，她的後腰撞在了課桌的桌角上，幸好赫敏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盡管如此，兩人的動作都沒有停下來，柔軟的唇瓣碰觸摩擦的同時，她另一隻沒被赫敏抓住的手攀上了對方的肩膀。黛娜半靠着桌沿，剛才還是更主動的一方的她這下完全陷入了被動的狀态，赫敏的手就支在她身後的桌面上，又給了她一點支撐。

顯而易見地，對于她和赫敏來說，接吻這種事情都是第一次。然而明明呼吸中都帶着相近的因緊張而産生的些許顫抖，對方卻總是比她做得好一些，一如總是勝于她的期末成績。黛娜與眼下狀況毫不适宜的想法很快就因為更進一步的動作而消散在天邊，她專心地迎合着赫敏，并伺機想要掌握主動權。

可惜的是，一直到她們呼吸急促地分開，她都沒能做到這一點。

黛娜調整着呼吸，剛想笑話一下赫敏通紅的臉，擡手卻摸到了自己同樣溫度不同尋常的臉頰。

……好吧。

她挫敗地想道。

也許她是真的很難做到。

“赫敏。”

但黛娜還是輕輕叫了一聲，在對方擡起頭來的時候，這一次，主動貼了過去。

她實在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就像是正在做一件非常好的幻想中的事情似的，但事實上，就算是在夢中她都沒這麼做過。比第一次的時候少了點生疏和對彼此的急切，這個吻顯得比剛才那個還要溫柔，主導權依然不在她這兒，可她覺得自己至少多少奪回來那麼一點。

當兩個人終于都平靜下來，已經是好幾分鐘後的事了。黛娜有點難為情地發現赫敏長袍的肩膀處被她弄得有點淩亂，便伸手将那裡撫平，赫敏發覺到她的動作，沖她笑了笑，同時說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