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月以來,黛娜·格瑞艾姆終于意識到,烏姆裡奇當初對霍格沃茨的監管根本就是小兒科。
福吉辭職之後,比他更強硬也更有手腕的斯克林傑上了台。神秘人複活的消息早在暑假前就捂不住了,斯克林傑索性也不再隐瞞,并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來适應現在這個新的局面,甚至還專門在魔法部增設了幾個新的部門。
饒是如此……或者說,正因為這份大動幹戈,平靜了十幾年的巫師界,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感受到洋溢在人與人之間的那種緊繃感。還有什麼會比十數年前帶給人們陰影的可怕巫師的複活更可怕呢?
她在回到家察覺到家裡氛圍不同尋常的第一時間就給赫敏寄了一封信,黛娜倒不怕父親發現後自己會遭遇什麼樣的對待,她更擔心的是赫敏那一邊,要是被如今立場越發明确的父親發現那邊是麻瓜出身的巫師的話——
也正因為這樣,整整兩個月,她都沒敢和赫敏有半點聯系……如今坐上了霍格沃茨特快,她才終于生出點沒準能和對方在火車上打個照面的念頭。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這種希望中能發生的事情到底還是沒發生。
“這個世界已經瘋了。”
潘西對他們剛才的讨論做出了總結,他們剛剛才聊到人們為了尋求保護而做出的瘋狂舉動,比如什麼十加隆一個的變形勳章,高爾搞到了一個,幸好他媽媽在他的臉變成橘黃色之前把它從他脖子上拽了下來。
黛娜對此不置可否,她幾乎沒怎麼參加讨論。特快列車剛開的時候,各院的級長需要去車廂巡視,德拉科沒有做,她就一個人頂了兩個人的缺……不過那點工作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将目光又投向窗外,發現天色已經黑了大半,景色也越來越荒涼,大概是越來越靠近霍格沃茨了。
“我猜,”潘西看見她的動作,也湊過來看了一眼,調笑道,“布雷斯沒準等到學校都不一定能回來這邊呢。”
“那不至于吧。”
德拉科哼了一聲:“斯拉格霍恩怎麼也得放他……啊,還有其他學生去換校袍。”
他話音剛落,車廂門就被人拉開了,布雷斯·紮比尼的臉出現在他們眼前,這個高大的男生揚眉似有所感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在猜斯拉格霍恩什麼時候才會放你回來,”德拉科泰然自若地回答,“看來和我估計得差不多,再怎麼也快到學校了。”
聽了他的話,紮比尼沉默了幾秒,然後才一邊踏進車廂來一邊抱怨道:“真難想象我居然在那兒浪費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還隻是聽他一邊數他帶過的學生,一邊巴結跟顯貴人物沾親帶故的人——”
他轉身想要拉上門,卻發現滑門不知怎麼給卡住了。
紮比尼一開始還沒放在心上,用力地又把門一拉,可它還是卡在了同樣的地方,這就有點惹起他的怒火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拽着滑門,不管怎麼試,它都跟撞到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上一樣重重一震後就無法動彈了,這異常的狀況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也就在這時,可能是因為他用力過大,滑門突然往相反的方向滑開,紮比尼摔在了坐在一旁的高爾的腿上,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幸虧黛娜坐在窗邊最裡面的座位上,這場風波沒怎麼波及到她,她将目光收回來時,發現德拉科正若有所思地擡頭望着行李架的方向:“怎麼了,德拉科?”
“不,沒什麼。”他笑了一下,看着高爾氣急敗壞地把門摔上,跌坐回自己座位上,“剛才說到哪兒了?”
黛娜對他們的新任教授怎麼緻力于他的名流集郵事業一點興趣都沒有,德拉科倒顯得有點在意。她一邊心不在焉地想着一會兒在夜骐——他們上個學期才從海格教授那兒知道了那狀似會自己行使的馬車實際上是由這種特别的生物拉着的——那邊能不能碰巧撞見赫敏,一邊又覺得那可能性實在太過渺茫,不如還是之後在學校裡見面好了。
那塊特别的金加隆還在她的口袋裡,它原本整個暑假都被她壓在箱子底下,開學前才小心地拿出來。她早就換好了校袍,這時候下意識隔着衣服碰了碰金加隆,忽然冷不丁聽見德拉科在他們的交談中說道:“……我的意思是,沒準我明年就不在霍格沃茨了,誰在乎他對什麼感興趣,他喜不喜歡我對我又有什麼關系?”
她慢慢地轉過頭去,越過坐在他倆之間的潘西,隻是看着德拉科。
“你在說什麼,”黛娜有點不敢置信地問道,“‘明年就不在霍格沃茨了’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他冷笑了一聲:“——我是說,沒準我就去做什麼更重要的事情了,對吧?特别是在我父親出了那種事的情況下。”
車廂内突然靜了下來,空氣就像凝固住了似的。潘西一臉愕然,紮比尼則是顯得有點好奇,而克拉布和高爾,他們兩個嘴巴張得老大。
黛娜瞪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太敢去想德拉科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爸爸因為幾個月前魔法部的事而锒铛入獄,而她也清楚這意味着什麼——馬爾福家在神秘人那邊算是失勢了。要說黛娜一點都沒有為這慶幸過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她确實一面擔心在阿茲卡班攝魂怪監管下的盧修斯叔叔,一面又覺得馬爾福家如果沒有在神秘人那兒攪得更深也不是件壞事。
“我必須承認——我父親出了點疏漏。”德拉科這麼輕聲說道,黛娜聽着他的話,眉頭皺得愈來愈深,“所以,也許我得填上這個缺來,去做點什麼重要的工作來填補上這個過失,與此相比,完成學業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你之前一直沒告訴過我這個,”她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她清晰地知道自己這麼說出口了,“什麼時候的事?”
“如果隻是告訴你當然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