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娜穿過了走廊。
這裡是她從很久以前就時時造訪的地方,在進入霍格沃茨以後,它就變得和家裡一樣熟悉——畢竟一年離開學校的時間還不到三個月,而她實在不大喜歡那個家。
它現在看起來不太一樣了。
曾經的馬爾福莊園其實也是沉悶的,它有着馬爾福這個姓氏所特有的——高傲、冷漠、不可一世。好的,不止馬爾福特有,因為布萊克也是,而當這兩個結合在一起,就變成了集大成者的後果。
或許斯萊特林本來也是那些的代名詞,黛娜在最開始過來做客時就并不覺得自己有多格格不入,但她現在感覺到了。
如今籠罩着整座莊園的是沉沉死氣。
來源自不必說,黛娜聽說了兒時玩伴不得不做下的一切,也親眼見到莊園的男主人如何丢掉了自己的魔杖。來自黑魔王的一切都崇高無上,就連責罰也是,而現在輪到她面對它了。
木門在眼前轉開,她親手擰下了青銅把手。
“……主人。”
她深深地低下頭,在像其他人一樣喚出那個稱呼時,盡量不洩露哪怕一絲厭惡。
“你讓我等得太久了,”黑暗中浮現出嘶嘶的聲音,“格瑞艾姆。”
他命令道:“過來,再靠近一些。”
這不是個好兆頭。
黛娜依然是俯首的姿勢,忍住爬上脊椎的不适,一步步地走向更深處——走向長桌後那道陰影的正對面。她知道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如何克服恐懼與厭惡就是其中一樣,所幸她一直以來都做得不錯,隻是不知道能保持到何時。
“擡起頭來。”
她依言行事。
她先看到了那雙閃閃發亮的紅眼睛,豎直的瞳孔像真正的冷血動物那樣一動不動地盯着她。
“你很健康,格瑞艾姆,比我想象得要更健康。”伏地魔輕柔地說,“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他們對自己的俘虜予以優待,以至于讓你感受到了——流連忘返?”
黛娜一瞬間産生了如芒在背的針刺感。
“請您饒恕。”她馬上說。
“請您饒恕,主人。”短暫的緩和過後,她繼續補充道,放任自己流露出顫抖,她知道對面的巫師十分樂于欣賞他人面對自身時的恐懼,“我沒有一刻不想回到您的身邊,他們奪走了我的魔杖,将我關在密不透風的房間,讓我難以在看管中找到逃脫的空隙。”
“你本可以請求我的幫助,請求偉大的伏地魔的幫助。”
“你應該為我指引那個男孩、以及所有還膽敢反抗伏地魔的人的方向。”伏地魔打量着她,“但你沒有這麼做。需要我再教你一遍嗎,格瑞艾姆,怎樣去觸碰印記,呼喚我的降臨,免得你又一次地将這些抛在腦後?”
“那是因為,我的主人……”
黛娜挽起了長袍的袖子。
梅林啊。
她應該感謝貝拉特裡克斯。
那一小段手臂上的黑魔标記從中間被硬生生劈開,傷口已經愈合成疤痕,但已經永遠失去了原本的效用。女食死徒發出的魔咒帶着憤恨,起到了如她所願的威力……以與她預想截然相反的形式。
伏地魔的目光停駐在她的胳膊上,他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塊食死徒的印記,沒有生氣,隻是看着。
“你是說,”伏地魔起身走來,漆黑的長袍袍角随着他的動作滾落,“哈利·波特,在鄧布利多的教導下長大的男孩,會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切斷你和我之間的聯系。”
他冰涼的手指按住了那塊黑魔标記。
黛娜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不疼,也不會再有灼熱的感覺,她沒有掙紮,也不能掙紮,隻是一動不動地任由那根手指在傷疤處按下,那裡傳來冷到黏膩的觸感,連耳邊都仿佛因此響起了毒蛇遊走時的細微聲響。
不是錯覺。
她真的聽到了有什麼在緩緩遊近時吞吐蛇信的嘶嘶聲。
黛娜想象出那團盤桓在桌下的陰影,它靜靜地守候在此處,豎瞳盯住了送到嘴邊的獵物,等待飼主的一聲令下才伺機而動。
“并非他,主人。”她停頓了下,将預先準備好的說辭和盤托出,“是那個格蘭傑。”
“她說服他們——應該做得更徹底一些,哪怕用黑魔法也在所不惜,波特跟她吵了一架,最後還是動手了。以格瑞艾姆家的榮光起誓,這絕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哦,”伏地魔說,“一個不自量力到膽敢使用黑魔法的泥巴種。”
黛娜的指甲掐進了食指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