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個人跪好,劈頭蓋臉的先罵一頓:“大周的皇糧是本宮一個人吃的嗎!本宮養你們做什麼用,吏部三天也拟不出個人事調度的章程來,是不是本宮換個尚書就好辦了!還有禁衛軍,有多少人可以用,自己不會數?駐紮驿館的人比四城門守衛還多,你想造反嗎!”
兩人趕緊磕頭請太子殿下恕罪。
景诏被吵得心煩,天天屁大點瑣碎事也來問他,不鎮兩下沒得清閑。
“都給我滾回去辦差,沒法子共事就一塊告老還鄉。”
禁軍總管正當壯年跟吏部尚書這酸腐老儒自覺天差地别,不能為他虧了自己,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去重新分配人手。
下了道最後通碟,才算是消停。
景诏向後靠着,長呼口氣,心裡給這群不争氣的東西氣的夠嗆,又問吉公公:“今晚還有其他事嗎?”
吉公公說:“殿下剛批好公文時,奴才就去内閣問過,今夜沒事要殿下操心,可算是能好好休息了。”
景诏站起來扭扭脖子,發出幾聲骨節脆響,吩咐道:“回東宮。”
驿館裡的龐隽,在送出胡齡公主的那天,遲遲未見四公子歸來,找東宮的人問話,說是四公子飲酒過多,在東宮客房歇下。
想來也是太子重視胡齡,才有此舉動,可一天過去,兩天過去還沒見人回來,龐隽有些急了,人好好進了皇宮肯定是丢不了的,該不是被什麼人扣下了吧?
龐隽頓時搖頭,四公子樣貌過人,東宮當時又宴飲混亂,保不齊是出事兒了。
可送嫁的那群人都是東宮來的,嘴風太嚴,硬是扣不出半點話來,讓龐隽甚是惱火,這要是真有事兒,别說人找不回來,西陵也要攤上麻煩。
實在無計可施,隻能等三天後去求見胡齡,探探究竟是出了何事?
住在東宮的第二天,蕭夕朝用完晚膳後,相栀端了藥來。
蕭夕朝拿起絹帕擦了擦嘴問:“是什麼藥?”
相栀:“公子到晔京久病難愈,太醫為公子開了新藥。”
“不必,我好的差不多了,早已無需用藥。”
相栀看出他防備心極重,日常飲食也就罷了,赤裸裸的一碗藥擺在面前,卻不敢下嘴,但方太醫囑咐過,用藥要熱,相栀端藥上前準備再勸,忽聽門口傳來聲音。
“怎麼不想喝藥了!”
太子大步跨進了門,看面色,今日心情倒是不錯,相栀放下藥,退開時掩上了房門。
蕭夕朝靜默着坐在一邊,也沒起來行禮,好像沒注意到來人了。
景诏不介意他态度不敬,拂開衣擺很自然地坐在另一邊,拿起筷子嘗了嘗菜,說:“方太醫昨天給你把脈,你到晔京病太久,身子虧損狠了,新的藥還要接着吃。”
“我病那麼久,不是有人樂見其成的嗎。”蕭夕朝淡淡開口。
筷子一頓,景诏朝上瞥見他目光,透露着死活無所謂的随意:“誰樂見其成本宮不知道,但在東宮,你隻能照本宮說的做。”景诏放下筷子,在桌上嗑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音。
“把藥喝了。”
蕭夕朝半點不反抗,苦的舌頭發麻的棕褐色藥汁一飲而盡。
景诏滿意的伸手揩去他唇角殘留的藥汁,從果盤裡拿了蜜橘剝給他。
蕭夕朝搖搖頭,他在驿館喝了幾天藥習慣了,不需要甜東西壓苦。
“這藥苦,嘴會麻。”景诏把橘子遞到他嘴唇邊,要他吃。
“謝殿下。”蕭夕朝自己伸手拿過來遞進嘴裡。
剩下的幾瓣,景诏一并吃了,吐出核來,說:“南邊進貢來的蜜橘,是不是吃不慣?”
蕭夕朝嗯了一聲說:“西陵不多見蜜橘。”
“晔京冬天的果子也少,大多是進貢上來的,你妹妹那裡我都沒送去,留着給你吃藥用。”
蕭夕朝默不作聲的聽他說,聽到胡齡時,動作緩了一瞬間,景诏察覺到了,問他:“是不是想見你妹妹?”
“我何時可以離開東宮?”蕭夕朝避開太子的問題,垂着腦袋隻問了這麼一句。
空氣仿佛凝滞了一瞬間,景诏把剝了一半的橘子放回果盤裡,反問道:“離開東宮你想去哪兒?我給你三天時間,過了兩天難道你還沒想好?”
“我已經想好了,隻是……東宮出入不便,我想在晔京遊玩幾天。”
景诏的面色一下雨過天晴,過去捏着他露在袖子外的手指頭,“現在天太冷了,别背着我往外面瞎跑,等過幾日豔陽天我帶你去城外萬澤湖坐畫舫。”
“可我不能一直住在東宮。”蕭夕朝不動聲色抽回手,“殿下素日繁忙,東宮往來之人衆多,我在這裡容易落人口舌。更何況,胡齡已是殿下側妃,請殿下顧全她一二。”
胡齡入府至今兩日,太子從未踏足過新梨園,皇宮本就是個謠言遍地的地方,更何況一舉一動暴露人前的東宮,蕭夕朝尚未走出微竹園,就有無數風言風語傳到耳邊,不知胡齡作為新嫁婦人要受多少委屈。
景诏想,原來是心疼妹妹啊,那好辦多了,“你妹妹我肯定會盡心照顧的,在東宮多住幾日,等身子好些了,給你在宮外置辦新院子住。”
蕭夕朝借口找盡,太子一塊四兩撥千斤的回他,看來東宮暫時是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