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嫁衣花鞋
白榆鎮幾裡外,有一個孤處的小寨,裡面住着一對夫妻。丈夫每天的職責就是打掃好幾處宅院,妻子則是在家擦幹淨需要供奉的神像,香火延續不斷,外加每天都要更換新的祭品。他們夫妻兩個從不與鎮子上的人打交道,唯一有交集的日子是每年的清明節和陰曆七月十五中元節。
鎮子上人的稱他們夫妻兩個為信女陰徒。
他們所管轄的地方是鎮子上人口所占三的百家墳。
出了城門大約走了幾裡地,會進入一個洞口,沒有人看守。上面攀附的蛛網和枯死的動植物屍體不在少數,藤蔓圍在洞口作為保護屏障。這裡有門,不像往常所見的洞口穿過就可以到達,洞口擺放着一面銅鏡,上面的蛛網和雜塵與洞口相連在一起成為一個新穎的裝飾品。
門把手是狩獵者的獻祭品。左右兩邊都是鎮上獵戶供奉的禮物,右把手上面挂着一隻野兔的屍身,每過一個星期右把手上面的祭品都會更換,全部由獵戶當天捕獵的新品來替代。野兔是最多的,這種物種在白榆鎮附近很是常見,而且射殺難度較低。
左把手的祭品常年不換,卻一直在疊加,一根細絲懸挂着上面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喂養的家雞的指頭,可是你走近細看就會發現根本就不是動物的指頭,而是人鮮活的手指。有的挂上去還在滴血,血迹映在門上,淺色系的門在這紅色的搭配下顯得不盡人意。
累加的次數愈多,夫妻兩個從來不會更換左把手上面的東西。這些都是附近的盜墓賊或者是山匪的斷指,而每次取指都會選擇食指。一根根挂在上面,似那門上的風鈴。有風經過,還會微微作響。
鎮民一般不會去這地方自讨沒趣,清明節和中元節也是族中的老族長組織的活動。人數太多難免應付不過來,夫妻倆在這兩個重要的日子也會跟随大衆,前往祭拜先祖,敬告神靈。百家墳對于兩人來說是特别的存在,他們夫妻兩個沒有孩子,村中常有孩童丢失案也會無辜落在兩人頭上。
起先他們隻是白榆鎮的外來村民,因妻子不能生育,故兩人安家在人口稀少的胡同寨,但随着流言和童謠的傳出,寨子附近經常有一些難見的物種出沒,妻子害怕了。村中走失孩童的數量還在不斷上漲,因此村子上的人都以為是這些外來戶做鬼。
丢失孩子的喊天哭地,被迫趕出村的百口莫辯。
但又拿不出現實的證據,外來落戶的村民和本地鎮民吵鬧得不可開交。故此兩人搬了出來。至于其他的外來戶他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隻是有一個怪象:百家墳的洞口前有一個瘋老頭,每次有人經過他都會默念“殺妻滅子。”想要給别人算命,每次也隻說噩兆,很惹人厭煩。就算你不相信,隻要找過他算命,這個瘋老頭就會跟在你身後一段時間,直至噩夢顯昭。
爺爺之前給阿鬥講過這個百家墳,甚至說過白榆鎮歲數較大的或者是迷信的村民都見過這個瘋老頭,最典型的就是東口李家在中元節前一日嫁女,這件事當時很多人都有疑問。李老爺肯定是被那個瘋老頭近身了,出于需求給自己蔔了一卦,殊不知卻是一把禍事,故此隻能用自己的女兒來嫁禍。俗語道:沖喜。
端木梓讓他入端木府并不是真的因為那一劑藥品,所謂的當歸是活氣補血的良藥,對于這二小姐來說是最好不過的補品。“男寵屋”在整個白榆鎮可是出了名的,當時在加這一味藥時阿鬥就考慮過二小姐身體需求。
正所謂,陽陰對半,兩者之間任何一方勢力太過強大都是折損。陽陰為連生,譽辱共一體。
端木梓肯定是有事求他幫忙,他又不傻,再看不出來以後怎麼混迹于白榆鎮。二小姐叫他上前些,坐起身子小心開口“再過幾日便是我新婚的日子,可是楚洋這樣我實在放心不下。”
嘚,這不就開口了,但又要裝作恭敬地樣子“楚公子可是被占了身?”
“昨日他告訴我,在城門口外,有一個瘋老頭将他抵住,說了許多折壽的話語,回來時就跟那失了神一樣,嘴裡還在不停念叨殺妻滅子。”
“殺妻滅子?”
“就是這句,不停地在重複。”
“楚洋告訴我說,那瘋老頭說什麼會看風水,知道鎮子上的府邸的走向,後面也就沒了。”
“那我可以見見楚公子嗎?您也知道,作為大夫我需要知道他的真實情況,這點二小姐不會不舍得。”坐客堂那麼多醫術高明的醫師,卻來找一個小學徒幫忙。
毫無疑問,他很出名。準确來說,是他爺爺大鬥很出名。鎮上的村民以前都喜歡跟這個小老頭打交道,現在他老人家不知去向,就隻剩下一個孫子留在白榆鎮。
“等會我帶你過去。”
楚洋在城門口碰見的瘋老頭無疑是給李老爺蔔卦的那位,可是他為什麼告訴楚洋會看風水,府邸的走向又怎麼會落在楚洋身上,阿鬥也想知道,這瘋老頭到底是誰?城門口那個百家墳就是白榆鎮村民無數祖先的墓碑嗎……
百家墳,是白榆鎮先祖的墓園。但在百家墳裡面,卻有一個墓碑上面沒有任何字迹,甚至連基本的家卷族譜都沒有,村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無氏碑。裡面到底有沒有冠冢,活死人。沒有人知道,因為那個墓地旁邊有一個稻草人,黃土鋪沿連着一片,那稻草人身上卻穿着新婚嫁衣。
而出嫁所穿的花鞋,卻被放在墳地上面。
城門外面,百家墳口,有一個怪老頭,兜裡揣着一枚銅錢,嘴裡喊着殺妻滅子。
雲良閣的開張是在午時,之前過去的人都不會接客,阿鬥倒是很着急。現在正走向正廳找大師兄讓他給自己買誘人的茉莉糕。
若錦小院出來幾名男寵,出去的方向并不是二小姐所在的偏房主間,而是從旁邊的側門穿過去了,應該是朝後院的宅子去了。阿鬥也不是在意,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現在最想要的還是剛出爐的茉莉糕,辰時剛轉一會,茉莉糕的的鋪子應該才開張,他要趕第一個吃到茉莉糕。
隊伍經過太惹眼了,最後一個人的外衣挂件都纏繞在衣服上了,走過去一陣碰撞聲音,他站在那裡開始評價二小姐養的這些“寵兒”了:為首的個子偏低,容貌在幾個人中也不算太出衆;後一個容貌倒還是可以,就是走路姿勢有些奇怪。一眼看下去,各有各的特色。
我們二小姐平時肯定喜歡吃雜燴菜,各有千秋。
“茉莉糕鋪子開門了,走了。”竹烏塵從正廳出來後招呼了一聲,便起步向端木府門口走去“跟上。”
“來了,師兄。”
茉莉糕的香氣滲透進了端木府邸,在這個宅子裡面,沒人會越牆出去,若錦小院裡面的《貴女誅》作響:“新婚夜,你諾君可赴死,絕不悔妻……我喜追君,終是黃泉相伴不負此,新娘蓋頭睹一顔,白衣着裝錯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