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信女陰徒
懷素的餘間散射福略微靈鋪散在地,靈梭顯現點光于周身。玄夜當頭,術法陣外天若耀晝,重霄整個村子。夜間立于門前的棺椁消失不見,屋檐之上所垂挂的鬼燈被換成了坊間百姓最喜的招财燈籠。
村立還于此,延綿至周身幾十裡土地,育發之水奔流。小橋架于溪流之端,苔痕青石滾動順流而下,溪邊的雜草沾染上幾滴水珠,樹梢之上掉落了幾隻孩童戲耍的風筝。
玄夜耀晝錯峰交錯,百纏術術中依舊被百纏術物魅充斥,餘間内的兩人背對依靠着,茱萸将自己蜷縮抱在一起抵着阿鬥的後背,阿鬥用肩撐起小茱萸,彌硯山的外衣被他披在茱萸身上“哥哥,我們還能出去嗎?我想回家了。”
“會的。小孩,哥哥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哥哥,我叫茱萸。”
“茱萸。”他很喜歡這個名字,茱萸。
“嗯,我娘給我取得名字。我娘總喊我爹首山,在我大父家附近的山上有一片茱萸林,那座山便喚作首山。我娘少時時常爬山摘果子、抓野雞,成家後我爹也就有了這個名字。”
“茱萸。”
“哥哥,何事。”
阿鬥強撐起身子,靠着的兩人分離開,繼而趴睡在地上背靠着茱萸“哥哥有些累了,咪睡一小會。”他軟起身子靠在地上,整整雙夜沒有合眼,眼皮在打顫飄零“你趴在哥哥旁邊也咪睡一會,好嗎?”
“好,哥哥你且躺着。”茱萸嘟着小唇,臉部的墩肉圓乎墩墩“哥哥,我給你唱首歌謠吧。”
阿鬥不顧儀态倒睡在地,他幾乎沒有力氣周旋,蔫蔫勁上身,傻乎答了一句“好。”
茱萸手拍在阿鬥的背上,像似母親哄睡頑皮鬧睡的孩子。他拍得很輕,手挨到外衣做輕。空幽的屋内孩童的歌謠聲蕩在阿鬥耳邊:小孩小孩莫要哭,老狼最喜哭小孩。爹娘抱懷含着淚,百鎖挂身佑長歲。男孩女孩爹娘都不棄,小孩小孩莫要哭,拿個麥芽樂呵呵。小孩小孩莫要哭,家門長着柿子樹,人微柿重翻跟頭。
茱萸拍着小手哄睡阿鬥,靈梭若靈映在小茱萸的眼中“睡吧,小哥哥。”
一刻過後,阿鬥在地上擺上了人字形的睡陣,茱萸被他壓在身下熟睡幽夢。
福運間的清芷和揚靈兩兄妹捆綁在床邊,物魅并不喜仙家弟子。昔日信女送至的仙家弟子全被它送進了桐油罐煉制成肉風筝,物魅懼怕仙家法器和仙術。福運間并無玄黑之境界,恰似相反運間是遵循村子的晨昏界限排布,房中陳設似于百花鎮的芙蕖客棧。
這兩人是被踢進福運間的,身上所攜咒符皆被物魅刮去貼至餘間内門。
揚靈是被一腳踹進來的,清芷則好一些,雙手被綁推進去“師兄,這客間房梁之上的瓦磚為何是碎裂的?”清芷問道。
福運,福運,自是有福運皆身。
鬼才信。
揚靈擡頭,這屋間的陳設給人眩暈的境界,仰頭看上去,瓦片碎破,裂縫生隙,中間夾雜着森白色的石塊。
清芷被推倒在屋内的房柱上,連着房梁的瓦磚砸身掉地,藏于石縫内部的白色石塊滾到清芷腳下。
手被綁着也不免她蹲下身子探查,揚靈從地上爬起,踱步牆壁,伸手擦了擦灰塵“這牆是空牆。”手指扣在牆上敲擊三下。
果真,有回聲。實牆并不會彈指響動“清芷,你所言何事?”
“啊,走開。”清芷扯着嗓子大喊一句,踢開滾來的肉.球“哥,這……瓦片裡面白色的……白色的……是活人眼珠子。”
瓦片紋理是為玄黑色,眼瞳黑色眼珠與瓦片混在一起難以辨認,刻此活眼珠子滾在腳下竟還在轉動。清芷蹲下身用腳将那瓦片挪正,扳動反身正眼相視。
猛然間,那死物竟活.動轉起,瞳孔焦腫驚現四子異瞳。一隻活眼珠子存有四枚瞳孔,瞳色四眼。主瞳微轉,副瞳糾纏難分。
一隻副瞳活吞了餘下次副瞳,眼尾深處伴着紅血絲,眼球周圍布滿了雜塵。
清芷蹲下身所看的正是活吞副瞳,驚手力遭受不住,發抖用力将活眼珠子踢了出去,順着台階而下,一階一階滾動滑落。
“哒哒哒……哒哒哒”
揚靈腳下輕盈,從瓦片周身取下一腳割開了清芷手上的繩索“小師妹。”
清芷吓得躲在揚靈身後,她沒有再次仰頭的作念“哥,那些磚瓦……會不會都是……活眼珠子。”
屋舍盡内數以磚瓦所搭,瓦片環扣排布上牆。巫蠱毒骨,萬眼眸甯。
每一片瓦磚之上都藏有一隻瞳色四眼。
且副瞳吞噬,主瞳盯刻在身。
整間屋舍的磚瓦不數,房梁俯間全是瓦磚碎片,四周之壁則是磚瓦搭建而成“哥,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那些磚瓦中間藏着的白色石塊。”
滿屋的活眼珠子盯着你身扭捏轉動,不經意間任何一塊碎片掉落,眼瞳便會鑽身肆虐。
“清芷拽着師哥的外衣别丢手,後面那根石柱你貼身靠着,這屋子裡面的灰牆是懸空着的,裡面應藏有……其他的屍塊。”揚靈護者清芷向後退卻。
滾動到下盤的四子異瞳副瞳控面活吞了主瞳,清芷靠近石柱之時踩碎了異瞳的瓦片殼,随之異瞳嘤嘤哭響,吵鬧聲惹醒了屋檐上其他沉睡的四眼異瞳。
随後,數計的眼瞳傳透出來凝視之眼。
清芷膽小不經吓雙腿抖動推倒在地“别過來,哥,硯床底下和木窗檐台。”
不經意間異瞳召喚出的物魅之身幻化成生肉活蛆和雙子乳蛆布滿闆床和檐台,所經之地留下髒黃色的乳液。
熏臭龐雜,讓人惡心遺腹。
“這些乳蟲的腳觸旁長着一小排翅膀,底部的吸盤之角讓它們爬行緩慢。清芷起身拉着我……”
“哥……”
揚靈護着清芷在身後退卻,所隔之壁的瓦磚換格,虛空的甲闆褪去,空虛之後的物種裸露出來。白色之壁一分為二被拖拽兩邊,而後從後面伸出一條乳長的觸角吸鼻亂扭動,牆身完全消散,那怪物裸露出全面。
百足怪種,足身長達十八之臂,圓醜的頭顱配上左右不對稱的手臂,嘴唇腫脹超起一個乳嘴,唇部向外翻長,唇部上紮結幾根銀針,下唇潰爛長出幾個泛白色的小泡。其身肉理呈紋狀玄綠色,走起路來颠颠的。
十八之臂被切去四壁,手部之臂應是被咬傷撕扯掉的,肉質實厚腐肉還吊在新肉的源頭“啊啊……”
又是一陣嘶吼,雙子乳蛆抽回翅膀,湧向麥色牆壁。整間屋子的攀爬活物全部趨向那怪物所在之地,揚靈合住嘴唇,不免哽咽,舌頭還在打顫“這……有完沒完,這是什麼活物?也不似是妖靈或是器靈,清芷你可知這是什物種?”
“沒完沒了了。師哥,你先撐住。屋子之内沒有屋門,那檐台我方才看過,窗下被藤曼包裹住了,往下許是樹林,藤曼可助我們攀勢向下。可……那生肉活蛆的窩盤踞在窗邊。”清芷伸出手抓住揚靈“哥,師哥,屋檐上的活眼珠子在蠕動,我聽到瓦片破碎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