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世界安靜了。
打鬥聲停止,漫天揚沙風暴之中,隻看見季南星飛奔着朝一個方向奔去——
季清和從空中跌落。
高大的身子此刻如同破碎的紙鸢般飄零,墜地,破碎的骨頭發出咔咔的破碎聲響。
而在空中,林鶴飛看着手中染血的短劍,先是震驚,而後又滿意地笑了起來。
在他身旁,野渡也是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師弟!你……”
那邊,季南星跌跌撞撞跑向男人,一下子撲倒在季清和身旁,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父親?”
少年歪頭,撐起男人的身子。
季清和在他懷裡,鮮血不住地從嘴角溢出又被嗆進肺裡,他艱難地扯起嘴角,輕聲安慰着少年,“父親沒事……南星……”
“父親!”
季南星淚流滿面,手腳慌亂無措,“我帶您回去……回去找醫師……”
“咳咳咳……”
季清和又咳了幾聲,如墨般的妖氣向四處蔓延消散,如同一棵盛開至荼靡的花,“南星啊……爹……對不住你……”
“父親!您别說話!您沒事的。。。。"
季南星哽咽,掙紮着就要抱起男人。
“療傷……療傷……”
他不住地呢喃着,又忽然大喊,“醫師呢?!醫師呢!來人啊啊啊啊!”
季南星将自己的妖力源源不斷地朝男人體内傳輸,可始終無濟于事。
男人的瞳色逐漸暗淡了下去,在二人身體不遠處,蘇瑾飛奔而來。
她一下跌坐在地上,正要用非墨劍劃開自己的掌心,可瞬時間突生陡變——
一條閃着金光的鎖鍊從遠處斜飛而來如蟒蛇吐信,“嘩啦”一聲鎖住了蘇瑾的腰身,蘇瑾眸色一凝,下一個呼吸間就被猛的甩開。
“唔啊!”
非墨脫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蘇瑾被狠狠甩到了一旁的樹幹上,力道之大簡直快要震碎她的内髒。
“呃——!”
她的身子剛剛跌落在地,她正要掙紮着站起來,卻不想腰間鎖鍊竟如有生命一般向上攀附着,一圈又一圈地将她牢牢束縛在樹幹上。
嘩啦嘩啦——
蘇瑾掙紮了幾下,但自己的妖力缺如抽絲剝繭般被鎖鍊吸取着,這種無力感讓她倍感熟悉。
“九。嬰。”
蘇瑾擡眸。
果不其然,塵土飛揚中,青年高瘦的身影似迷霧,陰沉、危險。
他就那樣無聲地走向人群,輕笑着從季南星懷裡奪走季清和的身體。
“噗嗤——”
手掌貫穿心口,九嬰看着手中的心髒笑意愈濃。
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妖君的心髒,正好。”
“呃啊啊啊啊啊!你做了什麼!?”
季南星猛然掙紮起身,眼尾猩紅,“你做了什麼!”
少年怒吼着,全身妖力暴起。
見狀,九嬰卻隻是斜眸輕瞥了他一眼,右手指尖微動——
“唔啊啊啊啊!”季南星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拎了起來,而随着九嬰嘴角的弧度愈發上揚,季南星的臉色也愈發漲紅。
“這是,何人?”
空中,顧逍遙忽的發出疑問。
“不知。”
野渡搖了搖頭,面色嚴肅,“隻是,現在事情怕是變得麻煩起來了。”
“但,他們好像并未在意咱們。”
何疏插話道,“我覺得,咱們應該趁現在離開這裡。”
“我也覺得。”
林鶴飛走到幾人身旁,冷眼看着下面發生的一切,朝身後人命令,“上清衆人,離開!”
“是!”
上清弟子紛紛領命。
“可青梧他們……”
野渡皺眉道。
“師兄。”林鶴飛正色道,“如今弟子們多數都受了傷,我們不能因為他們三人就輕視耽誤了這些弟子,更何況……”
他扭頭看向地上的瘦高身影,小聲道:“此人實力莫測,怕是不好對付,我們還需從長計議。”
“……”野渡沉默了片刻,道:“既如此,那便撤吧。”
………
那邊,季南星已經面色發紫。
看起來,九嬰是真的要下死手了。
蘇瑾凝眸,周身妖力瘋狂運轉。
砰——
鎖鍊應聲而斷,蘇瑾一手召回非墨,握住劍身直直沖向九嬰,劍尖直指九嬰面門。
“九嬰!”
唰唰唰——
猩紅妖力運轉,如火石碰撞,九嬰閃身放開了季南星,用一隻手做抵擋。
他微微驚歎道:“不錯啊小蘇瑾,這都能掙脫。”
蘇瑾無聲,隻是招招兇狠,身形遊走間将季南星護在身後。
“季南星,快走!”
“阿瑾!”
“走啊!”
蘇瑾将他往身後一甩,又朝着遠處的清晝大喊,“清晝!将主君和族人帶走!”
“是!主人!”
少年應聲,和幾名妖衛死命拉住季南星,“主君,走!”
“阿瑾!”
季南星仍掙紮着,卻雙拳難敵四手,被強行帶走。
見衆人離開,蘇瑾這才松了口氣,一回頭,卻看見九嬰正悠閑看着她。
“小蘇瑾,你知道的,他們走不走無所謂,隻要……”
青年擡眸,眸色翠綠,“你在就好。”